一滴水的力量⑱｜空心村的“云顶”蝶变

海拔近千米，地处高山云顶，曾是无人问津的“空心村”，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网红村，共富路上，淳安再次创了一个惊喜。

王阜乡胡家坪村，位于淳安县西北山区，西与安徽交界，北与杭州临安接壤，给人的第一印象既偏又远。从杭州主城区出发，无论在临安昌化下高速还是到千岛湖下高速，都要再开将近2小时的车才能到胡家坪村。最后一段盘山路开往海拔近千米的高山，需要20分钟左右。

但是到了胡家坪村，就会觉得所有的路程都是值得的。远处山峰连绵，云雾缭绕，近处层层梯田，漫漫山花，恍若桃源仙境。

然而，昔日这里曾是守着美景远望、望着星星想米饭的穷苦之地。进入新时代，路修起来了，村里人摸索着适合这片土地的致富经，种植“高山蔬菜”，在村外一轮轮的帮助下，村庄渐渐富起来。

胡家坪村质的飞跃，始于2021年。担任了近30年村书记的罗长木说：“最近几年间的变化，何止旧貌换新颜，简直就是翻天覆地，放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质变？原因诸多。最为直接的推动作用是外部企业——滨江集团的介入；还有胡家坪村多年以来自身发展的量变积累；以及淳安各级政府快速行动给予的多方位支持，在山区县开创出高山村的共富模板。

淳安县王阜乡胡家坪村（潮新闻资料照片）

走出深山曾是村民的期盼

大山围困，走出去，曾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的期盼。

“我们村太远了。”罗长木说，他记得当年读初中时，每次周末要背10斤米回家，走1个小时的山路，为的是给住在高山上的父母省点劳力。

曾经，村庄周边的群山是村民致富梦想的最大障碍。“就拿茶叶来说，村里的高山茶品质极好，但因为种在高山，头茬的采摘时间在清明后，那个时间山外的茶叶收购黄金期已过，我们的茶叶品质再好也卖不出价格。”罗长木说，村里高品质的茶叶、山茶油、山核桃一直卖不出好价钱，是村里所有人的无奈。

土地养不活村民，村民外出打工，带着孩子出去读书，村里的青壮年越来越少，抛荒的地越来越多，最低谷时全村163户535人，仅有不到200人留在村里，青壮年劳动力不到十分之一。胡家坪村这么好的自然资源，就找不到致富路吗？

2006年，曙光初现。胡家坪村在政府的支持下，先后规划改地近1000亩，开始利用自然温差种植蔬菜，将高山上的荒地开拓成高山蔬菜种植园，村民有了“希望田”。

“开发高山蔬菜将近20年，市面上几乎所有品种的菜都种过，找过老板来承包，也自己经营过，为村民提供过岗位。”罗长木是这些年高山蔬菜开荒的亲历者，对于胡家坪高山蔬菜的品牌充满自豪，这里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虫害少，并全部施用附近养殖基地的有机肥，蔬菜色泽好，口感更好。“杭州、上海甚至珠三角的客人都认可我们蔬菜品质，比市面上的蔬菜贵一倍也能被抢空，除了运输成本偏高，真的就没有什么缺点。”

胡家坪的高山蔬菜在市场上渐渐有了名声。

“山海协作工程开启后，对胡家坪村就是利好，对口帮扶区县来到这里修起路、建起文化广场，还有了产业扶持和产业购销平台，高山蔬菜真的开始帮农户实现脱贫致富。”罗长木清晰记得，2017年市场上普通四季豆2元/斤，村里高山蔬菜基地的四季豆能卖到4元/斤，而这样的四季豆在胡家坪能种三季。

他说，一个品牌的建立从来不是一天，深山优质农产品走出大山也不是一蹴而就。

2019年，王阜乡由10个行政村入股，成立和颐云顶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聘请罗长木作为职业经理人，负责管理高山蔬菜的种植和培管。“以前蔬菜基地由外地客商承包，村民受益不大，成立公司以后，对250亩高山蔬菜实行统一种植、统一品牌、统一包装、统一销售，让高山蔬菜成为王阜乡消薄增收的利器。”

家乡慢慢好起来，村里人也有了返乡的热情。2020年，一直在杭州从事服装电商生意的詹胜林回来了。“我有网络营销的经验，家乡有好的农产品，我想回家试试创业带货。”他说，通往家乡的路越修越好，通过网络来卖货，传播家乡美景，带动乡村采摘、度假、避暑游，都是可以尝试的发展方向。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2021年，家乡的致富路等来了“质变”契机。

淳安县王阜乡胡家坪村（浙报集团资料照片）

村庄蝶变，走出去的又回来了

说到胡家坪村的蝶变，就一定要说滨江集团“三十周年乡村振兴”公益计划，首个项目就落地在这里。

2021年9月16日，滨江集团与淳安县签订乡村振兴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滨江集团计划投资5亿元，分三年四期对胡家坪村进行公益改造。滨江集团董事长戚金兴亲自坐镇，担任胡家坪村公益改造的总指挥和总设计师。大到项目的整体布局，小到某块地种什么，戚金兴都会过问，慢慢地，他就成了村民心中的“名誉村长”。

企业入村带来的变化肉眼可见——工程来了，人流来了，村子变样了，村里工作的机会多起来了。

先是进山的盘山公路从3米拓宽到5米，不用再为车辆交会犯愁；一个13万立方米的水库建起来，村民用水难和夏季灌溉难得以解决；一条1公里长的登山游步道修起来，游客有了新去处；胡家坪村的五个自然村分期开始了外立面改造，村庄有了新环境……而这，仅仅是基础设施的硬件建设。

村里人更寄予期望的是云顶桃源项目，这是以打造国内一流避暑康养、休闲度假胜地为目标的农文旅综合体项目。最能体现项目高端之处的是，这里有了直升机停机坪，还有海拔800多米的云端网球场。

2022年秋，詹胜林在打山核桃时，从树上摔下来，当场昏迷，等他醒来时，人已经在飞往医院的直升飞机上。这条“空中生命通道”，就是淳安县应急管理局第一时间联动了滨江集团的云顶桃源项目部，得到了滨云航空协助后火速开通的，将4个多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30分钟，争取到了宝贵的抢救时机。虽然这是个例，但让村民们看到了家乡的巨大变化。

他们的期盼藏在日常的小细节里，村民说：“村里有个在杭老乡群，回来之前可以问问有没有顺风车可以搭。原来好多人一年才回来一次，顺风车比较少，滨江集团来了以后，好多人都愿意回家看看，顺风车明显多了起来。”

罗长木对回村人的名单了然于心，“针对滨江的项目，我们把村里的劳动力分成了6个小组，根据大家不同的技能，可以去做保安、保洁、餐饮等等，尽量发挥所长，各有岗位。”如今，已有近60人重返家乡，三十岁的、四十岁的、五十岁的都有。

上塔自然村的詹家树为了照顾老母亲，在54岁时辞职回了老家，“我做一份保安的活，我老婆做餐饮，工资能有5000元。家里的房子出租给了云顶桃源项目部的人，还有个小卖部做点小生意，一个月下来收入能有2万元。”詹家树说，家里还有田，还有山核桃和茶叶，“我种的玉米可好了，未来我还要种点覆盆子。”他的言语里透着骄傲和期盼。

图片由淳安提供

空心村重新“活”起来

村庄自身努力的步伐从未停歇，外来企业“扶一把”，内驱力与外助力共同推动了胡家坪村的蝶变。

“企业＋村集体＋农户”的共富模式，壮大了村集体经济，增强了村造血能力，自该项目实施以来到2023年底，胡家坪村的集体经营性收入超过81.73万元，村集体总收入达到125.31万元。

大集团企业和村庄，如何尽快实现匹配？

当地政府主动靠前服务，以“一县一策”为契机，通过点状布局、点状开发，探索供地新方式，胡家坪村把村里零散的闲置用地打包盘活，乡村两级根据方案，快速落实项目用地。

党群服务中心、老年食堂、幼儿园、文化站等民生服务项目也纷纷落地。

新建成的村级健康服务中心，还与浙医二院、邵逸夫医院等省级医院结对合作，建成了全县首家“AR”智慧远程诊疗专家联合室，定期为村民提供免费体检咨询等服务。

更重要的是提供就业岗位，让留守儿童的父母可以回村工作，陪伴孩子成长。目前胡家坪村根据滨江集团的需求，以低于市场价，把本地淳安花猪、虫草鸡鸡苗等统一交给农户养殖，等收成后再以高于市场价15%—20%的价格统一收购。

让空心村重新活起来，有家禽、有家畜、有新鲜的特产，还有孩子的笑声，能承载村民的希望，这才是有烟火气的“桃源仙境”。

【启示】

新型帮共体模式，是浙江发挥体制机制优势，深化“千万工程”，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建设共同富裕省域范例的基层实践。为破解高山村落的共富难题，淳安县一边加快发展新业态，一边勒紧裤带加大安居工程建设力度，使大批高山村落百姓实现了下山转移安居，在城镇过上了幸福生活。同时又针对条件优越的高山村落，按照就地转型升级的错位发展方向，及时对接有实力、有爱心、有情怀的企业，力促具有特别优势的高山村落走上“农文旅”融合之路。滨江集团乘着“新型帮共体”的“东风”，将昔日的“空心村”变成了宜居宜业宜游“云顶桃源”，成了浙江省实施“八八战略”，推进“山海协作”，强化“新型帮共体”建设的一个鲜活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