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爷爷

#晚潮#

梦中的爷爷             

金 阿 根  

很长一段时间了，老天总是哭丧着脸，灰蒙蒙雾漫漫的，让人感到难受。有人说是日本把核污水排放大海的原因，有人说日本发生强烈地震后和火山喷发的原因。于是想到这个国家的恶行，想到当年侵华战争中烧杀抢掠，杀死3500万中国人，仅南京大屠杀就30万条生命。  

这充满雾霾的长夜我常常做梦，竟然梦见我未曾谋面过的爷爷。梦中的爷爷那模样真让人害怕，爷爷浑身血肉模糊湿淋淋的向我走来。他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说爷爷死得惨死得冤，你这个长孙得为我报仇呀!”我知道，爷爷是惨遭日本鬼子杀害的，被日寇害死的还有我的小叔叔。83年过去了，爷爷大仇未报心不甘呀！  

我从梦中醒来再也无法入睡，爷爷皮开肉绽十指砸烂鲜血淋淋的惨状总在眼前晃悠。我知道又是他的忌日了，那是个秋天，而我是他离世的2年多的那个秋天出生的。此刻我再也无法入睡，索性穿上衣服起了床，妻咕噜了一声又熟睡过去，毕竟是凌晨2点多。我在书房桌子前打开台灯，点燃一支香烟，让袅袅烟雾缓缓驱散眼前的恐怖和积郁在胸中的愤怒。呷了一口傍晚剩下的冷茶，打开ipad。此刻不是什么创作灵感，而是给日本驻华大使馆写信。我知道这信寄了也是石沉大海，因为早些年也寄去同样的一封信，日本使馆连个屁也不放，因为这个癞皮国家直到现在也不承认侵华罪恶，连南京大屠杀30万中国人也不承认，也没有半点忏悔之意。日本人没有像德国总理敢于跪地向受害者请罪，日本从来不肯承认90多年前那段罪恶的侵略历史。我为了安慰九泉下的爷爷才写信的。  

爷爷是个永不言败的刚烈汉子，他自然不甘心死在日寇的屠刀下。爷爷被鬼子杀害84年了，他的冤情未了，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我知道，能证明爷爷被日寇杀害的人都走了，村上亲眼目睹的老人，和爷爷自己的亲人，我奶奶，我父母，几个姑姑都离开了人世，爷爷被日寇杀死一事岂不死无对证的了，怎不令他着急?  

爷爷长得五官端正，眉目清秀，有点像孙中山先生的模样，我是在奶奶床头挂着的镜框里认识爷爷的，那是他生前的肖像。说到爷爷，奶奶便会涌出一大串泪珠。奶奶说日本佬不认罪你爷爷口眼不闭，尽管死时被打得血肉模糊，却始终睁着双眼张着嘴巴。奶奶说那辰光老中央（国民党政权）没用才让日本佬打进来，还有和平佬（汪伪军）和汉奸，才让老百姓吃苦头。如今好了，共产党让老百姓过上安躭日子。1964年我应征服役，家里人只有奶奶最支持。当我穿上军装，奶奶高兴地以为我当了兵，能打到东洋去为爷爷报仇。我何曾不想为爷爷报仇雪恨。五年多的军营生涯退伍回到老家，奶奶见到高大英俊的我，虽然高兴。但说你舅舅抗美援朝是打美国佬，你援越抗美也是打美国佬，怎就没机会去打日本佬？你爷爷仇没报我也死不瞑目。她在82岁那年去世时果然口眼不闭，是父亲让我在她脸上抺了又抹才闭上口眼。  

爷爷很能干，种田捕鱼做生意，在村上是“跑过三市六码头，吃过吊提热老酒”，是个见多识广上过场面的人。爷爷是个不安份的农民，在村里有很高的威望，1921年衙前农民运动，爷爷也领着村上人抗租抗税，被官府抓去坐了半个月牢狱。  

爷爷是怎么死在日本人的刺刀和枪托下的?奶奶给我说，那是1941年的秋天，61岁的爷爷和19岁的小叔，划着自家的小木船在长山镇上收毛豆（黃豆），长山是萧山四大古镇之一，日本鬼子在山上修建雕堡发射炮弹，说是对付新四军金萧支队。爷爷收购了一小船毛豆，毛豆是贩卖给塘桥街、所前镇的豆腐作坊的。父子俩划着船回家，船过萧绍运河划往我家门口的直河，行至今新塘街道范家埭村旁边“洋桥头”（萧甬铁路桥），不料被日寇巡逻的汽艇直直的撞击，把爷爷父子俩和一船毛豆统统撞翻在河里。爷爷心痛一船毛豆和收购毛豆的本钱，在小日本面前不肯屈服不肯罢休。他攀住日本汽艇船舷，非要赔偿损失。对于胆小怕事的萧山人来说，爷爷绝不是“良民”，何况那时在西小江畔有抗日游击队活动。“八嘠亚鲁!＂日本兵骂着，闪亮的刺刀捅向爷爷，另一个日本兵将爷爷扒在汽艇船舷上的十个手指用枪托砸得稀巴烂。爷爷顿时淹死在水中，鲜血染红了清清的河水。日本人还不解气，还要曝尸三日。水中逃脱的小叔，被好心的范家埭村民救起，他们于深夜又把爷爷尸体偷回。可怜的小叔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杀害，回家后一病不起，不到半年也去世，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日寇夺走。  

爷爷和小叔死后，大姑也被日本鬼子长山上的碉堡弹炸死、接着二叔也病死。当我出世时，家道败落得剩下一间草屋二亩薄地。虽然抗战胜利了，日本人投降了，但父亲身负的家庭重任已无力回天，到建国初期的土改，我们家分得了二亩多水田，家庭成份划为贫农。

儿时听奶奶讲爷爷被日寇杀害的情景，心里总涌起一股愤怒。埋怨父亲杀父之仇都报不了!奶奶说你父亲当时手无寸铁怎么去报仇?日本佬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你父亲去了，还不是多了一个屈死鬼。奶奶指望你快快长大成人，当兵扛枪，保家卫国杀日寇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当清明节，父亲会去爷爷坟上扫墓，摆上爷爷生前爱吃的菜肴，点燃红烛清香，红着双眼三跪六拜磕几个头。父亲也许是无奈，也许是内疚。父亲离世后，清明扫墓由我去了。我穿了5年军装扛了5年枪吃了5年军粮又能如何?只得也像父亲那样，在爷爷坟前三跪六拜默默致哀。爷爷被日寇杀害他绝不甘心，我何曾不知晓，梦中的他向我呼唤，让我为他报仇雪恨。然而我知道这样写上100封信也无济于事。有人让我向法院起诉，有用吗? 被日寇杀害的何止我爷爷一人。树上的乌鸦哇哇叫着，乡下人视乌鸦叫为不祥之兆。我想起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在回荡，右翼势力像乌鸦般哇哇叫着。他们敌视中国，配合美国在中国南海捣局，参拜靖国神社，簒改侵略历史，否认南京大屠杀，修改宪法，扩大武装力量，妄图侵占我国钓鱼岛......  

天亮了，东方的红日喷薄而出，撒下万道金光。我知道，爷爷奶奶的梦，我的梦，也许很难实现。唯有全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同心同德，团结奋斗，使国家强盛。于是我领悟了一个哲理：中国梦就是强国梦，国家强大了，军队强大了，敌人就不敢欺侮我们。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中国将于9月3日在北京举行阅兵式，如果日本再敢蠢蠢欲动，那必将自取灭亡！  

（作者系浙江省作协会员，中共党员，退伍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