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APP
    扫描二维码
    下载潮新闻客户端
    读报

    远去的蛙声

    编辑于2025-06-02 10:48 浙江杭州

    远去的蛙声

    金阿根

    漫步在南门江畔,-忽儿晴一忽儿雨的黄梅天,稀疏的雨滴飘落在我的头发上。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里,本来应该是蛙声一片,如今却听不到一声蛙鸣。我以为以前住的地方是城市中心,这里原来是郊区大片大片水田,人们用南门江的水灌溉农田。种植的是一丘丘水稻,还有种着茭白或莲藕和飘着浮萍的池塘,著名的南门江老菱满河的菱蓬,青蛙自然很多。如今却看不到青蛙,听不到蛙鸣,空气显得凝固显得压抑显得沉闷,唯有一栋栋高楼大厦,和往来的汽车鸣笛声。别说是青蛙,那怕是是赖哈蟆或狗屎田鸡也找不到它们的身影,更听不到当年的长长短短响成一片的蛙声。有人说生态环境破坏了,有人说大量使用化肥农药造成的。作为生长在农村的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原因。于是我在亲戚朋友面前询问,特别是住在郊区原属农村的人家询问,还有从老家征迁安置在这里的老邻居,他们的回答也是这样,说许多年听不到蛙声见不到青蛙,倒是蝉儿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何处最添诗客兴,黄昏烟雨乱蛙声”。写青蛙鸣叫的历代诗人不算少,读来韵味无穷且又是真实的写照。青蛙是人类的朋友,它以昆虫为食,能控制和消灭庄稼的害虫,能维持生态平衡,还具有较好的营养价值和医疗功能,对于消热解毒、利水消肿、补肾益精、强心、抑菌等有明显疗效。

    我出生在县城东郊乡下的一个小村,那里的人们称青蛙叫“田鸡”,皮色灰暗纹路相同的石蛙叫“老石扛”。有长得黑黑的小不点的叫“狗屎田鸡”,特别是芋艿田络麻田最多。这种比蟋蟀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成群结队跳来跳去,见了人就四处逃窜。还有一种癞蛤蟆,称它为“癞司葛宝”,一碰它就会射出线一样的尿水,据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射出的毒素。

    我家的房子临河,屋后就是水稻田,还有一个长满水草的池塘和一块茭白田,生活在这里的各种蛙儿特别多,除了冬季,一年中春夏秋三季都能听到哇声。别看那“狗屎田鸡”长得个小,叽叽喳喳的叫声特别有劲。而身上布满青色条纹的青蛙和灰竭色的“老石扛”田鸡嗡嗡的叫声断断续续,癞蛤蟆则是咕噜咕噜的声音,特别在早上和晚上,蛙声交织成一曲美妙动听的交响乐曲,让人感到温暖舒适,仿佛世界处于祥和平静之中。我在一片蛙声中度过幼年少年和青年时代。

    想当年在炎热的夏天,劳累了一天收工回来,河水里洗个澡,吃罢晚饭,在屋旁的道地上乘凉,是一天中最开心最舒服的事情。孩子们躺在门板搭起的简易床上,有人唱起“青蛙田鸡活剥皮,酱油醮醮好东西”的民瑶,对于这种人,我是嗤之以鼻,虽然那时候还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但我想起剥田鸡皮嘠嘠惨叫的情景,就觉得人性的残酷,到我家道地乘凉被我称为“不受欢迎的人”。大人们躺在籐椅上,在高低不断的蛙声中渐渐消失浑身的疲惫,从昏昏欲睡中恢复体力。

    20岁那年离开家乡,在青岛北海舰队航空兵部队服役,一到夏天,营房道路两旁的槐树开花了,飘洒着淡淡的清香,听到的是满耳知了的吱喳声,没有了习以为常的蛙声。对于我们这些南方兵来说,似乎缺少了什么,于是常常出现幻觉,仿佛鸣叫的是青蛙的声音,晚上九点熄灯也就安然入睡。当然,一有风吹草动,高度警惕的我们会在睡梦中惊醒。

    五年后退伍了,那是阳春三月时光。睡在有点陌生的原先那张床上,微风吹过窗帘,蛙声唤醒我的清晨,照例是五点起床,沿着河边蜿蜒的小路跑步。黎明的清幽静谧时光,春风中的蛙声,伴随我铿锵的脚步,谱写着一首春天的诗篇。不久,组织上安排我在县城工作,一周一个星期天,父母望眼欲穿盼我回家过夜,又有多少个日子在蛙声中度过。

    在城里安了家,在厂里当了领导,好在工厂在县城北郊,周边都是农村水田,依然是蛙声作伴。后来组织调动到城中心的单位工作,自此不见了青蛙与蛙声隔绝。

    去年此时,我从城市中心搬到郊区南门江畔的安置房,因为铁路征迁,我乡下老家的房子也被拆除,和村里儿时的玩伴聊天时也说到蛙声,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搬迁前一直生活的旧时村庄也听不到蛙声了,说你家房子和屋后的池塘与茭白田依旧在,不知为何见不到青蛙,听不到蛙声了。而我,每当二三点钟无法入睡时,便希望能听到高低连片的蛙声,它像催眠曲那样会使我重新入睡。

    如今的小区绿化美化环境越来越好,鸟声蝉声昆虫声声声入耳,唯独没有了蛙声。何时才能重新听到那熟悉的蛙声,让鸟叫和蝉鸣蛙声一起,交织成大自然美妙动听的歌曲,这是我有生之年的奢望。

    (作者系浙江省作协会员)

    #晚潮#

    特别声明
    本文为潮客作者在潮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观点,不代表潮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潮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