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纯正的小说是一种享受。《古都》就是一本纯正的小说,描写了一对孪生姐妹千重子和苗子从小分离,长大后偶然重逢,最终难以聚合的故事,其中不仅生动展现了古都优美的自然风物,名胜古迹以及民俗节令,而且淋漓尽致地刻画出人性之美。
人性之美首推亲情。故事从春天开始讲起,千重子在感受春的生命时,却为枫树洼眼里长着的两株相距一尺之遥的紫花地丁泛起孤寂的感觉。她是一个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幸亏善良的养父母视如己出,把她当成嫡亲女儿,养育成一位尊贵的小姐。得知身世的她时不时会从紫花地丁和金钟儿那里联想生身父母在干什么,猜测自己可能还有兄弟姐妹。果然,千重子在初夏的北山杉偶遇了一位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又在七月的一个晚上,与这位叫苗子的妹妹相遇相认。苗子愿意为千重子做任何事情。千重子也想把苗子带回家,给予她更好的生活。千重子和苗子两人拥有早已注定的血脉相连的亲情。她俩的亲情从相逢开始热烈。千重子到北山町探望苗子,苗子拉着千重子到杉树林并坐谈天。一阵雷雨袭来,苗子用自己的身躯庇护着千重子,令久别重逢的姐妹油然而生从娘胎里带来的亲密和温暖。
除了血脉亲情,还有养育恩情。太吉郎夫妇把扔在店门口的弃婴抱进家门,二十年如一日当作独生女抚养和疼爱。为了安抚千重子不是弃儿,骗她说是父母看到千重子喜欢,一冲动把她偷来了。千重子和父母无话不谈,对父母百依百顺,一家人相互陪伴和照顾,洋溢着浓浓的天伦之乐。
千重子想念亲生父母,为孪生妹妹出场做了合理铺垫。亲情在姐妹相认后,自然而然腾位给了爱情。
人性之美离不开爱情。千重子和真一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伙伴,两个人沉浸在朦胧的情谊中。当太吉郎夫妇谈论未来女婿的时候,千重子眼前浮现的是真一的面目。千重子一开始喜欢的人是真一。随着真一的哥哥龙助出现,龙助千方百计追求千重子,千重子也愿意接受龙助的关心和帮助,两人似乎更能成就一段佳话。爱情一如雾里看花,谁更殷勤地接近,谁就会有更大的可能获得爱情。
然而,秀男因为其父亲告诫他说“身份终究比不上千重子”,导致秀男对千重子的爱转向长相酷似姐姐的苗子姑娘。小说里的爱情跟描写古都的风情一样客观、理性而纯洁。难能可贵的是苗子对待爱情的态度——明智而果断。苗子和秀男经过短暂的相处后,敏锐地感到自己被秀男当成了千重子的幻影,于是果断拒绝了秀男的求婚。读到这里,我佩服苗子的理性,为秀男的拘谨和懦弱感到遗憾。
经历过夏天和秋天,在细雪纷飞的冬天,苗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千重子,走上自己习惯的人生轨道。亲情和爱情脱不开人的关系。敢于活出自己的人更能呈现出人性的精彩。每个人应当要像苗子那样拥有自己的生活舞台,勇敢追求自己的生活目标,活出独一无二的风采。
小说看似明快的节奏中,隐隐透露出人们对孤独和念旧的哀伤。这种哀伤更多体现在太吉郎身上。他一个人躲进嵯峨的尼姑庵,一个人乘坐京都站的花电车,他惊讶于对过去的怀念,当下则太过寂寞。我想正是人类的哀伤才会生发出人性的光芒,义无反顾抱养千重子,为千重子设计鲜艳的腰带,弥补固有的长久的孤独。
人性之美不单是亲情、爱情和哀伤的结合体,更需要有人默默地守护。小说描述在千重子乘坐公交车时,遭到一个年轻人言语的骚扰。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罪犯,已经被刑警用手铐铐住,押送到哪里去。这里揭示出人类不是唯美和纯净的世界,人性之美除了亲情和爱情自觉维护之外,更需要有强大力量在公共空间中来守护。
这是一本纯正的小说,除了讲述人性之美,更有一年四季的自然之美和传统之美,值得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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