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趣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戏曲告别了样板戏，恢复了古装戏，在经历了全民看样板戏的年代后，传统戏曲出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各种农村剧团如春笋般的茁壮成长，于是出现了许多梨园趣事。

我见过最小的越剧团，只有一个人，没有后台伴奏，没有戏服化妆，手里仅拿着二块毛巾，他一个人要演多人角色，不断地的台上走来走去，唱女声时压低了嗓子，一场戏演下来看他已经筋疲力尽，喉咙变沙哑，大家连忙叫他吃生鸡蛋。

在农村剧团中，许多剧团演员是临时拼凑的，内容也常常是没有固定的文学剧本，演员与演员之间的表演完全是即兴表演，演出前大家互相讲一讲，并简单分配下人物、角色，进行现场即兴表演，因此称为 “路头戏”，台词和唱段全凭自行创作、演员自己发挥。

小时候，我见过桐庐引坑越剧团到我们村演戏，一连演了七天七夜，共十四部戏不重复，据说还有很多剧目可以演。作为一个村级戏班，真的有这么多戏吗？

浦江乱弹传传习所演出《芦花絮》剧照

浦江乱弹传习所演出《芦花絮》剧照

 “路头戏”最主要的是演员的素质，我真的很佩服演员的能力，他们临场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把剧情套来套去，但还是绕出去了。其次佩服的是主胡，在“路头戏”中，主胡的作用超过了鼓板。由于主胡在剧目伴奏中担负着“领头羊”的重任，既要具备扎实的胡琴演奏基本功，同时又要具备对“路头戏”这种表演形式的熟悉和即兴伴奏的能力，并全神贯注地关注演唱者在舞台上小至口型变化等的一举一动。

记得我小时候看过的戏，台上演员说：三更了，这时后台应该敲三下小锣，可是后台没有听见，或许是走神了，演员没有听见敲锣，于是又说了一遍，直到旁边的胡琴师傅提醒，敲小锣的才敲。可见他们的配合度要求多少密切啊！

有一次演武松打虎的戏，本来打斗只有十几分钟的戏，可是在台下看见的那只老虎特别猛烈，武松总是打不死他，甚至变成老虎打武松了，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老虎还是打不死，台下的观众拍手叫好，都认为这班戏班子很卖力。原来开演前，演老虎的演员曾经向演武松的演员借钱，演武松的演员不借，于是就出现了台上的老虎打武松的场面，武松已经被老虎打的筋疲力尽了，老虎在这个时候偷偷的说，你借不借？武松只能答应了，于是老虎被武松打死了。

在吃不饱的年代，一班戏班子到一个叫做长州梧桐口的村庄演出，按照规矩，演员要摊派到村民家中吃饭，可是在饥荒年代，村民自己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戏班子？于是只能吃青菜和毛芋头，演员吃的很不高兴，暗暗记在心里。于是在戏开演时，大花脸上台了，“匡令、匡令、匡令……”心里一气，几句不好听的念白脱口而出；“长州梧桐口，青菜毛于头，瘟猪又瘟牛……”，匡令、匡令、匡令……台下观众听不清台词，还认为这班戏班子很用劲，还拍手叫好。

如今剧团的条件来越好了，都采用了电子显示屏显示唱词，都使用现代化的音响设备，舞台艺术也越来越优美了，像以上的趣事也越来越少了，一些农村剧团也步入了正规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