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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义渠王:草原汉子对芈八子,为何爱得如此深沉

    2025-05-12 22:44 浙江衢州

    咸阳宫的北风卷着柳絮掠过飞檐时,芈月正靠在北窗下打盹。手中的羊皮袄子被风掀起边角,露出内里那道焦黄色的燎痕,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在春日的阳光里泛着陈旧的光。

    值夜的老太监王顺垂手立在廊下,看着太后嘴角微微抽搐,知道她又梦见了三十年前的那场雪。

    义渠王的血浸透了她月白色的中衣,在羊毛毡上洇出暗红的花。他的手指还勾着她鬓角的发丝,像从前在草原上那样,用带着胡笳口音的秦语唤她“月儿”。

    那时她刚满四十,鬓角还没生出白发,而他的眼角已爬上细密的皱纹,笑起来像揉碎的羊皮地图。

    “把孩子...送回义渠...”他的喉间涌出血沫,沾在她胸前的玉佩上,那是他们长子满月时,他亲手用狼髀石磨成的。芈月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指甲掐进他后背的皮肉里,仿佛这样就能把即将消散的体温永远烙在骨血里。

    帐外传来秦军的马蹄声,她知道赢稷已经带着虎贲军包围了行帐,二十年前她亲手教给儿子的兵法,此刻正用来绞杀她最爱的男人。

    “太后,该用晚膳了。”小宫女绿枝捧着漆盘进来,袖口沾着御膳房的椒香味。芈月倏地睁开眼,指尖还停留在皮袄的针脚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是她初到义渠时,他握着她的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那时她总笑他一个草原汉子比绣娘还细致,他就把她按在毡帐里,用带着奶香的胡麻酒灌她,说“我的月儿该穿天下最暖和的皮子”。

    “换件衣裳吧太后,这件都磨出油光了。”绿枝多嘴了一句,说完便慌忙跪下。芈月却没生气,指尖摩挲着焦痕轻笑:“你懂什么,这可比龙袍暖和。”那年在义渠王庭,篝火溅起的火星子烧着了皮袄下摆,他急得用口水去扑火,最后在她肩头留下这块焦印。

    后来回咸阳时,她偷偷让绣娘照着样子补,却总也补不出那股子草原上的烟火气。

    暮色漫进窗棂时,芈月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口摸出块羊脂玉佩。玉佩边缘磨得发亮,是两个稚童牵着手的图案——那是她和义渠王的双胞胎儿子周岁时,她亲手雕的。大的叫嬴芾,小的叫嬴悝,如今都已四十出头,在咸阳城里各自封君。

    可她总记得他们骑在义渠王脖子上笑闹的样子,父亲的皮靴碾过草原的露水,孩子们的笑声惊飞了栖息的鸿雁。

    “太后,王上差人来问,明日祭天是否...”王顺的话被她挥手打断。赢稷如今早已不是当年躲在她身后的少年,那日在行帐外,他亲手递来的鸩酒还带着温热,就像二十年前她教他握剑时掌心的温度。

    她知道儿子怕她心软,怕义渠王的部族借着这三十年的情分颠覆秦国,可他不知道,当她把鸩酒换成毒剑时,自己的心也跟着那道剑光碎成了齑粉。

    更深露重时,芈月裹着皮袄往北边城墙走。青砖缝里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的手指掐进去,仿佛能触到草原上湿润的泥土。守夜的兵丁远远看见,老太后又在数砖缝,嘴里念着只有草原的风才能听懂的胡话。

    有回新兵蛋子好奇凑近,听见她反反复复说着:“阿虎,你看那北斗星,还是朝着咱们义渠的方向...”

    阿虎是义渠王的小名,只有她敢这么叫。那时他还是个在马背上射箭的少年,第一次见到从秦国来的媵女芈月,一箭射落她鬓边的玉簪,却红着脸用兽皮裹住她冻僵的脚。

    他们在篝火旁跳胡旋舞,他的皮靴碾碎了多少朵格桑花;他们在黄河源头饮马,他的弯刀为她斩落过多少企图冒犯的野狼。

    直到那日,她接到秦王薨逝的急报,怀里抱着刚满三岁的赢稷,看他在漫天风雪里策马追来,马缰绳上还系着给孩子的虎头靴。

    “月儿,跟我回义渠吧。”他的眼睛像草原上的湖泊,映着她流泪的脸。可她知道,身后是秦国的十万大军,是赢稷即将继承的王位,是她耗了二十年光阴织就的权力网。

    她擦干眼泪,将虎头靴塞进他手里:“等稷儿稳坐王位,我就去义渠找你。”那时她以为时间还长,长到足以让她在秦国的权谋里杀出一条血路,长到能让两个国家在她的斡旋下和平共处。

    可义渠王终究没等到那一天。他每年秋天都会带着皮毛和骏马入秦,看着赢稷从青涩的少年长成威严的秦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咸阳城里学会说秦语、行周礼,却再也不会用义渠话喊他“阿爸”。

    终于在第三十个年头,当他看见秦军的粮草源源不断运往陇西,当他听见芈月在朝堂上力主攻打义渠,他终于明白,那个在篝火旁唱胡歌的月儿,早已变成了秦国的宣太后。

    “你骗了我三十年。”他最后一次走进咸阳宫时,腰间没带弯刀,怀里却抱着当年那件被火烧过的皮袄。芈月看着他鬓角的白发,想起他们在义渠王庭的最后一夜,他曾说:“月儿,你我就像这皮袄上的焦痕,烧过了就再也补不全了。”

    可她没想到,他会在饯行宴上突然抱住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杀了我吧,这样你的稷儿才能安心。”

    城墙上的风忽然转了方向,带着些许南边的暖意。芈月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冰凉的羊脂玉贴着皮肤,像极了他当年掌心的温度。她想起送两个儿子回义渠的那日,嬴芾抱着她的腿哭得发抖,嬴悝却仰着小脸问:“阿娘,阿爸是不是去草原给我们打狼了?”

    她没敢回头看他们的马车远去,怕看见车帘后那抹熟悉的皮袍影子——那是她偷偷塞进车里的,义渠王生前最爱的青狐裘。

    “太后,夜深露重,回宫吧。”王顺递来暖炉,看见太后眼角的泪光在月光下晶莹。芈月忽然轻笑,把皮袄又紧了紧:“王顺啊,你说这咸阳的城墙,比义渠的雪山还冷吗?”

    老太监低头不语,他知道太后又在念着草原上的星星,念着那个会在她头痛时用温热的马奶酒给她揉太阳穴的男人,念着那些被鲜血浸透却又带着奶香的日子。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芈月回到寝殿,看见案头放着嬴芾送来的胡麻饼。饼子还带着炉温,撒着细碎的芝麻,像极了义渠王庭的味道。

    她咬了一口,碎屑掉在皮袄上,忽然想起那年在草原,他骑马追了百里为她摘的金露梅,花瓣落在她发间,他说:“月儿,等我们老了,就住在开满金露梅的山坡上,每天数着羊群看星星。”

    如今她老了,鬓角的白发比羊皮袄上的针脚还密,可那个说好要陪她数星星的人,却永远留在了三十年前的冬夜。她摸着皮袄上的焦痕,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雁鸣,是北归的鸿雁。

    它们会飞过义渠的草原,飞过那座没有坟头的山丘——她让人把他的骨灰撒在了黄河源头,这样每到春水融化时,他就能顺着河水回到故乡。

    “太后,该梳妆了。”绿枝捧着铜镜进来,镜中映出芈月鬓角的白发,和皮袄上那道永远醒目的焦痕。她忽然伸手拔下玉簪,任由银白的发丝散落肩头,像极了那年在义渠王庭,他为她解开发辫时,落在雪地上的月光。

    “不用梳了,”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反正草原上的星星,从来不会在意人有没有白头发。”说完,她把皮袄紧紧裹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道早已冷却的焦痕,留住那个永远停在三十年前的、带着草原气息的梦。

    晨风再次掠过檐角,羊皮袄子簌簌作响,仿佛有谁在耳边轻声说:“月儿,草原的星星,一直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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