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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山居生活

    2024-07-30 08:00 浙江宁波

    趁着太阳落山,我驱车来到山里,决定一个人在山里避暑一段时间。 

    此刻,我斜靠在椅背上, 疲惫了一天的脚搁在另一把椅子上,就如此放松地一个人在露台上乘凉。不远处的山和树在夜的笼罩下成了黑色的剪影,晚风吹过树梢,像一阵阵小波涛拍岸的声音,原来林涛一直都存在的。抬头,竟然有满天的繁星啊!月明是星稀的,而此刻在没有明月的晚上才能让如此多的繁星粉末登场。世间能成为人人艳羡仰慕的月亮的又有几个呢?众星拱月,而作为众星的你必须黯淡了自己的光亮来衬托明月的皎洁。因为月亮只有一个,所以人们更愿意把自己比作一颗星,而此刻的我,属于璀璨夜空中的哪颗星星呢?一定不是最亮的一颗,我更喜欢一直眨着眼睛的那一颗。想到这里,我忽然自嘲地笑出声来。星空下,我的思绪飞扬,跟随着晚风任意飞翔。

    进入半百之年后,感觉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几乎熬不了夜,我知道经得起折腾疯狂的年纪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对明天有太多的苛求,不再对昨天有太多的苛责。我只想抓住此刻,抓住当下。龙应台在新书《天长地久》中说:“你以为落日天天绚烂回头,晚霞夜夜华丽演出,其实,落日是时间的刻度,晚霞是生命的秒表,每一个美的当下,一说出‘当下’二字,它已经一笔勾销。”当下转瞬即逝,美好更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为什么会把中年人比喻成一本厚重的历史书?因为他已经历经了太多的岁月打磨,太多的生活磨砺,他终于真正地认识到人生中哪些事更有价值,哪些事不能蹉跎。

    我很幸运,我拥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每天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偶尔会抱怨几声,但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我又精力充沛地站在我爱的学生面前。工作着,不但给了我经济上的安全感,还告诉自己我是健康的。经济上的独立给了我生存的安全感,但是光拥有经济上的独立是不够的,还应该同时做到在思想上不依附任何人。记得毕淑敏曾说,真正的安全感只可能来自于一个地方,那就是我们的内心。内心强大才有安全感,而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外人无法给予。耐得住孤独,忍受得了疼痛,经受得了冷漠误解,承受得了荣辱得失,所有的一切,都是内心强大的表现。我所喜欢的演员马伊琍在《我的前半生》获奖感言上说:“女人不要为取悦别人而活,希望你们为取悦自己而活。勇敢努力的去爱,去奋斗,去犯错,但是请记住一定要成长。”我已经早就度过了我的前半生,后半生就好好地活出精彩的自己吧!

    夜已渐深,山风拂过,竟然有些许的凉意。阳台上的灯依然柔柔的倾泻着清冷的光,几只飞蛾依然执着地一次又一次地嗡嗡地扑向灯火。待到月圆时,请几个朋友来山顶赏月吧。梁实秋在《雅舍小品》中写道:“看山头吐月,红盘乍涌,一霎间,清光四射,天空皎洁,四野无声,微闻犬吠,坐客无不悄然。”如此良辰美景,那天一定能够再现。事实上,当下的快乐触手可及,随处皆是。只要把心胸敞开,快乐也会逼人而来。雨有雨的趣,晴有晴的妙,小鸟跳跃啄食,猫狗饱食酣睡,哪一样不令人看了觉得快乐呢?

    也许偶尔会任性一下,世人可以笑我傻,笑我狂,但唯独不能笑我痴,笑我真。我的世界鲜有人懂,林语堂在《我的愿望》中说过“我要有能做我自己的自由,和敢做我自己的胆量”。他在《人生不过如此》中还有有这样一句话“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看来,只有做到真正的自己,才算领悟了人生的真谛。

    是夜,我没有拉窗帘,也没有关门,也没有开空调,就这样让山野的风在我的房间里肆意游荡,不知什么时候安然睡去。

    第二天,鸡鸣声把我叫醒,我竟然裹着小被子睡了一晚。我一个人走在静谧的山野中,山上佳木秀而繁阴,野芳侵古道,轻轻踩上去,像踩在绿地毯上。林中的小鸟在枝头跳跃,不时唱出欢快的啾啾声,鸣蝉更是在作最后的绝唱。

    这山里的房子,造在山上,就住了一两户人家。没有车马喧,即使几个星期不去,桌子上也几乎没有灰尘。我可以随便到山野里摘点菜,山里人纯朴,萝卜青菜大蒜葱辣椒等等应有尽有,每次摘的时候我也很小心,尽量避免踩坏了种着的菜。

    今年上半年来了一对杭州夫妻,两人都退休了。女的当过幼儿园老师,男的是技术工程师。他们厌倦了城里的熙熙嚷嚷,远离汽车的轰鸣声,空调的嗡嗡声,来到这小山村过最原始的生活。用柴火在土灶的铁锅里烧饭,炒自己种下的纯天然的菜。池塘里用虾笼放虾,小河里捕鱼,挖野菜,采野果,没有空调,喝山泉水。日子过得悠哉悠哉。每次去山里,在傍晚时分,女主人都会来叫我欣赏她的菜园。丝瓜黄瓜爬满架子,黄色的花朵迎风摇曳。她说,傍晚在丝瓜架下,摆上小方桌,炒几个土菜,夫妻俩对酌,迎着山风,看着满架的花,别提多惬意了。她说起她的菜,如数家珍,脸上生动自豪的表情足以感染我。确实,她种的菜真的是好,种的八角丝瓜每天能采摘几十根,冬瓜一米多长,南瓜大如小伞,葫芦挂下来,远远看去俨然一群葫芦娃在打闹。每次去,他们都会装上一大袋叫我带回城。偶尔,我会在城里带点水果油条豆腐等,她都要付钱,理由很简单,他们给我的都是自己种出来的,我的要花钱买的。后来我拿菜也更加的心安理得。

    山野里转了一圈后,太阳已经铺满山岗。我回家路过他们家的菜地,杭州阿姨已候在他们家门口,对着我喊道:“楼老师!树下阴凉处放了一点菜,中午自个去烧了吃。午饭就不叫你一起吃了,晚饭我们一起包饺子吃,冬瓜陷的。”真好,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吃最朴素的食物,穿最普通的衣服,过最简单的日子,享受这种田园生活。早上,荷着锄头,迎着朝阳,朝露沾衣,种下希望。傍晚,端着饭碗,伴着夕阳,期待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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