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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那天的晚霞

    2024-07-18 12:01 浙江杭州

    桌上的书堆积如山,像一堵厚实的墙。

    摊开面前的地理书,正好翻到讲到大气散射的那一页,书中的正中央配了一张朝霞的图。我看着图中的朝霞,朝阳的光芒像千万把利剑从云层间隙中穿透而过,散射的光如给云镶了一层金边,像是梦里云上天宫才有的金光,昭示着希望。仿佛能从图里触及朝阳的炽热。

    正望着图沉思,朋友的呼唤牵动了我的思绪,“快来看今天的晚霞”。如此盛景怎忍错过?于是我随着朋友徐徐步到走廊的一头。地上光洁的白瓷砖已被霞光照成金色,光散漫一地。抬头,夕阳尚未彻底坠入地平线,一个金黄中带着几分赤橙的圆正发出明亮却不耀眼的光,丝毫不见欲落之意,依然熠熠生辉。夕阳像是一团燃着了的温度不高的火焰,融化了四围的天。四周的天空已是平日里其他时段看不到的风景,从夕阳由内向外一轮,金黄、橙红、淡紫、天蓝,一层层却没有清晰的界线,各种颜色浑然天成般融合,是画家无论怎么调也调不出来渐变。这天天气很好,天上云不多,零星几处卷云被夕阳照的如金色的纺线,丝丝缕缕,像人们的思绪。如此云蒸霞蔚之景,难免不令人喟叹自然的钟灵毓秀。

    此时和几个朋友一起趴在走廊的栏杆上谈笑,伸出手在空中与风玩闹。高中学校的景色极好,晚霞衬着校园里几棵在风中摇曳的香樟,流动的金色揉着沸腾的绿色。亦喜欢看着爬满爬山虎的教学楼,绿叶在微风中招着手,入眼是满目的葱绿。夕阳金色的面纱轻柔地罩在脸上,朋友们的面颊都像浸了淡淡的金黄颜料,温温的又像母亲的手。头靠在朋友踏实的肩上,加上微微的风和夕阳的光,便有些朦胧,恍惚间觉得眼前此人此景曾几相逢。脑海中略加搜寻,记起的竟是与初中同学那日同看晚霞的场景。

    那时似乎是刚完成初中一场重要的考试。正和同学说着做题目的不易,另一个同学倏然打断了我,“快来看今天的晚霞,真的很好看。”初中和高中不同,没有那么多吹着风可以流动的茂盛香樟,也没有满墙的葱郁爬山虎,走廊尽头的那片晚霞,却同是西南角的天空,夕阳一样无限好,地上的瓷砖也是被照成了金色,像碎了一地的金子。朋友拉着我向走廊看得到晚霞的那端奔去。“快来看,待会就消失了。”也是一样的姿势,趴在栏杆上,手表反射的阳光让人看不清指针的走动。一样的晴天,天上的云不多,天空被染成了浑然一体的渐变色。好像,和眼前是同一个时候似的。

    心绪又回到了当下。耳边是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目光移向手表,想看看时间。手表上反射过的阳光格外刺眼,一样看不清指针那似乎永不停止的走动。太刺目的阳光一下受不了,只好先移开视线。回到教室落座,闭上眼,方才的强光在眼中留下的光斑依然浮动着。一时又忆起那天的黄昏,看完晚霞的我们,听到上课的铃跑回教室,在进教室前侧头看了一眼——地上光洁的没有一点污垢的瓷砖和刷得雪白的墙,将夕阳的光芒弥漫了走廊的那端,走廊尽头是漫天匝地的金黄,光芒万丈,让人睁不开眼,在眼前留下挥之不去的光斑。

    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我又看向笔下的作业,还有桌上各种教辅和教材堆成的墙。有时这面墙太高了,高到会遮蔽窗口透进来的些许阳光。进了高中,便常常想起初中的课桌,书本从不会多到变成一堵挡住光的墙,坐在窗边时总能在傍晚看着一条金色的带子在书本上游动。平时翻动朋友圈,也常常见到初中的同学在回忆当年的点滴过往。见到那一张张藏着记忆的图片和一句句用心写的文案,总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是个恋旧的人,总觉得现在不如过往,对初中生活的思念常常泛滥成河。总觉得高中学业压力是无人能承受之重,又常常在深夜担忧前途未来。

    笔尖开始摩挲纸张,目光流转间,忽又看到地理作业上的一行字,“朝霞、晚霞转瞬即逝……”近来的愁绪恍惚间又涌进心头。脑海里不自觉的放映着一幕幕的,全是方才看到的晚霞,还有地理书上的朝霞。风光无限。再望向窗外,天边夕阳正收敛光芒,升起夜幕。已经看不到当时的场景了。大抵是彻悟了,忽觉得过往和将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当下,是所经历的每时每刻。有时人们往往囿于对过去好时光的不绝思念和对未来的担忧,常忽视了当下的重要性。与其忙于已经流走的时光和无尽的没有着落的未来,不如着眼现在,做好现在的每件事。

    毕竟,当下就像这一刻的朝霞和晚霞,再不好好珍视,就错过了。


    指导老师 戚圆圆

    浙江大学附属中学(玉泉)校区 高三8班 王昕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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