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新疆,吃到了很多杏子,觉得是一种幸福。
第一次买杏,是在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我看到大黄杏,10元一公斤。因为个大,十几个人每人吃一个,很快吃光了。味道绵甜微酸,是常规的味道。
第二次买杏是在奎屯县城。那天晚上我去闲逛,十一点半遇到一个维吾尔族小伙子,他说要收摊了,指着三轮车上的一大推杏,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十五元,你全拿走。我有点不相信,问了两遍,就都买下了。我看他面黑,感觉有三十左右,他说二十六岁。他给我装了两袋,沉甸甸的,估计没有十斤,也有八斤,感觉赚了。两人愉快地告别,他回家,我继续逛玉器店。第二天我去早市,这种小白杏的价格是一公斤12-14元。第二天,我洗了一袋杏,拿到车上和同事分享,有的人觉得酸,有的说还可以。我当然吃的最多,熟透变软的甜,发硬的则酸,我照单全收。剩下的另一袋就惨了,很多杏子表面受损后淌水,其实不影响食用,但观瞻不佳,我只能自己消化了。知道我离开新疆,还剩下很多没吃,浪费了。回到宁波后,在水果店里看到新疆的小白杏,店主说非常甜,一斤要25元,就没买。
在富蕴县的一个小超市,我看到杏干,营业员说这是新疆特有的吊干杏,自然风干,味道很好。我买了一袋,确实是原味,没有人工添加剂,是自然的甜味,韧韧的,很有嚼劲。按照美女营业员教的方法,砸开杏壳,吃里面的杏仁,口感居然和炒干的杏仁差不多。带回后,大家都喜欢,很快吃完了。我又网购了一公斤,不到三十元,味道还是不错。
过了口舌之瘾,不妨回忆一下风雅之事——春天的杏花。阳春三月,我在居住的小区里,看到了杏花。小区里有几棵树,开的花很像早樱,却不是樱花,也不是梅花,而是杏花。因为杏花的专有特征是反折的紫红萼片,它完全符合。最大的那株在一个水池边,有二十多年的树龄,冠大枝垂,苍茫遒劲,邻水而立,在水中留下美丽的倒影。不管是摄影,还是绘画写生,都让人玩味无穷。中河边的高楼下,还有两株,也很高大,但和二十多层楼比,还是矮了。可惜这几颗杏树都有了虫害,被锯掉了。
杏花的颜色很有意思,会变色。它在含苞待放时,色彩艳红,花瓣张开后,就由浓渐渐转淡,到花落时,则成了雪白的一片。宋代的杨万里对此观察得十分细致:“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
我住的小区里,有梅花、桃花、樱桃、早樱、红叶李等,这些花的花期有重叠,晏殊就说过:“风吹梅蕊闹,雨红杏花香。”而且这些花的花型也很相像,我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慢慢把它们区分开来的。除了区分花和叶子,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记住它们的果实。看它们开花,在挂果的时候,再偷偷摘上几个,尝尝味道,这样就忘不了了。我知道,梅子是酸的,不管成熟度如何,还是有酸味。拿来泡酒,酒也会变酸。红叶李是花叶一起生长,花瓣比较单薄,不像是有福气的样子。它的果子紫红,也很酸,但和梅子的酸味不一样。樱花只开花不结果,樱桃会挂果,我和女儿一起摘过后,就记住哪几棵树是樱桃了。只是这种樱桃很小,不太甜,和水果店里卖的不太一样。而且小区里有很多鸟,尤其是乌鸫和八哥,没等人来摘,就已经把樱桃吃光了,只剩下一颗颗桃核留在枝头——鸟类特别喜欢吃樱桃。鸟儿也喜欢吃杏子,我也尝过,这杏子个儿不大,有点酸,不如我在北方时吃的味道。
我吃过的杏子,多是在山东。招远的红金榛杏、青岛崂山的关爷脸杏,济南历城的红荷苞杏,都很有名。其实北方的寻常乡野,随处可见杏树,杏子也很便宜,甜中带点酸,颇能回味,是初恋的味道。
杏花在中国传统中,很有地位,为十二花神之二月花。杏很古老,已有二三千年的栽培历史,公元前几百年问世的《管子》中,就已有记载。古诗词中,关于杏花的诗句,枚不胜举。看到杏花,是否都能勾起诗人们的思乡之情?白居易的《重寻杏园》中有这样的诗句:“杏花结子春深后,谁解多情又独来。”最有名的,莫过于叶绍翁的那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写的也是江南的杏花。雨后的黄昏中,我在小区散步时,又经过杏树旁,看杏花上点点的水珠,不由得赋得一首《采桑子》:
占尽世间芳菲艳,独享天恩。山边水村。如烟似霞总勾魂。
轻叹花开太匆匆,仅几日存。雨后黄昏。片片飘落带泪痕。
安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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