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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潮
久违的暴雨 □范敏 “她立刻提高警觉,农庄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并未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或车声,她注意到的第一样东西是那个奇怪的工具,那个工具的握把连接着圆环状的金属丝,看起来像是捕狐狸用的陷阱。那个人握着奇怪的工具,说起话来,她逐渐明白自己成了猎物,死亡正朝她逼近……” 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书中的情节越来越悬,心里想着要去外面看看天气——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局部地区有雷阵雨。目光却被尤·奈斯博诡谲的文字牢牢锁住,一刻也不能离开。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窗前划过,光线反射到的角落里,小狗哈桑露出惊恐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她“嗖……”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向我坐着的方向一步一踱地走了过来,可还未走出两步,“嘎啦啦……”一个惊天动地的巨雷,在远处山峦间爆炸开来了,吓得她赶紧用“旺旺……”的叫声来为自己壮胆。 “哈桑不怕,是打雷,来,我们去外面看看。” 来到院子东面的小径上,放眼望去,一幅暴雨来临前的奇异图景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头顶上的蓝天被朦胧而昏暗的光线笼罩着,犹如一张旧时光里的黑白相片,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乌云汹涌而翻滚着的地方,有一大片深褐色的蘑菇云,正朝着前方有亮光的地方碾压过去,一眨眼工夫,西天最后一抹亮光就被它埋进了幽深的墨色里;狂风肆无忌惮地喧嚣着,吹得包山上那些枝叶婆娑的苦楝树东倒西歪;尽管还能看到一两只“呱……呱……”叫着的大鸟,从山前飞过,但在狂风的清扫下,倏忽间就没了踪影。 这时,院子里的树木也开始骚动起来了:紫薇树抖动着红绿相间的花叶,在大风的裹挟下,飞起一朵又一朵的粉蕊;多情的芭蕉,弯下光滑的腰肢,舞起了碧绿的长袖;凤尾竹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新枝,像是在为暴雨的到来而鼓掌;还有月桂、茶梅、罗汉松都在呜呜地叫着,欢迎着。 小城已经四十多天没有下雨了,高温红色预警也已经显示过二十多次,市民们天天都在期盼下雨,希望雨水能快快到来。但海龙王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依然无动于衷,任由羲和的儿子在天上作威作福。 说来也奇怪,桐庐自古就是一座四季分明、多雨多水的山水县城,夏至一过,就有“疏疏梅子雨,袅袅竹枝歌”的说法。白居易在《宿桐庐馆同崔存度醉后作》中,还有这样的句子:夜深醒后愁还在,雨滴梧桐山馆秋。那么,如此多雨的县城,今年怎么就成了炼丹炉?翻开近几年的天气预报,原来不只是今年,二〇一六年、二〇一七年都出现过高温红色警报,今年的高温尤为凶猛,其中的原因有自然因素,当然人类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前两日的天气预报,说桐庐局部地区有雷阵雨,然消息传来传去,雨星子还是一点也没有见到。今天却不一样,乌云和雷声已经在告诉我们,大雨就盘踞在小城的上空,使者大风也已经来到。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抬起头来,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便赶紧向身后的檐廊走了过去,哈桑也紧随其后。原以为暴雨与我们相隔千里,没想到说来就来,先是一滴两滴地在院子里飘动,接着又是闪电,又是惊雷,雨点也从小到大,从疏到密,越飘越多,越飘越大,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就在眼前肆虐开来了。 透过窗玻璃,远眺前方的阳光小区,疯狂的雨点打在楼房墙壁上,浅黄色的墙壁顿时变成了深黄;马路上蒸腾起一层层白色的烟雾,与汽车溅起的水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雨幕,十分吸人眼球;两旁的月桂、香樟、栾树,摇来晃去,不停地呼啸着,仿佛有一种被彻底清洗的痛快。 芭蕉原本就柔情似水,在暴雨的滋润下,又多了几分旖旎的况味;香橼树叶不再蜷曲,撑开巴掌似的叶子,遮挡着自己饱满的果实;紫薇落了一地的残红,也有一种化作秋泥更护花的壮美;尤其是亭台前那一片绿色的草坪,暴雨从天上滴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它们身上,倒也精神抖擞了起来,它们一边吮吸雨水带来的甘甜,一边又向大地反哺自己特有的清香。不到一个时辰,风去雨停,一切生物又回归了平静。 再次来到院子东面的小径上,眼前的景色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头顶的天空烟雾在渐渐消散;远处的山峦也披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白纱;花草树木都挂上了水珠,露出晶莹的翠色,暑气也重新弥散开来了。 不一会儿,远处山峦间,出现了一条宽大的双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红紫,清晰得仿佛能看到每一条光线的纹路,璀璨而夺目。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见到彩虹的人会带来好运,无论好运还是厄运,美的事物总能让人身心愉悦,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眼前的海市蜃楼拍了个满屏。 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读到过这样的句子:人有时候需要反省自身,又应当坦然面对天地。在慎独中,反而更能体悟到那种纯粹、蓬勃的生命律动,一如永恒的山峦,无边的雨水,凝望的夜空。 阅读时,我还理解不了其中的内涵,看到眼前的景色,忽然感觉有一种了然于心的舒畅。
推荐群聊 · 晚潮357
2022-08-25 15:48浙江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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