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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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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送我去参军 朽木 1964年10月,招兵部队的军官又来到了桐琴。他们身穿着绿色的军装,腰系着据说是真牛皮做的比裤带宽的皮带,在公社门口进进出出,好神气那! 公社还没开会,我就想去报名,可是想起去年家里不同意,公社武装部长也不同意的情景,我心里好不郁闷。 去年的情景会不会重现,是我报名前不得不考虑的。 我家里现在共9口人(不包括被人家收养的大弟弟),有收入的只有3 个半,3 个是爸、妈和我,姐姐只能算半个,因为她学手艺还没有完全出师。3个半人养活9口人比3年前就靠爸、妈两个人养,爸、妈现在要比以前轻松许多。眼下妹妹弟弟们一天天在长大,吃的、穿的、用的开支一天天在增多,我如果走了,爸、妈肩上的担子又会突然加重,家里生活可能会陷入困境。 想到此,我就指责自己,没良心!没良心!不能走,不能走。但我又想,我到部队后,家里先减少了我的开支,我再把部队发的钱都寄回家,这样家里收入减少的程度就会降低。假如经过我的努力,或许能当上军官,那我就可寄回家更多的钱,这样,家里的生活不是会比现在更好吗? 想到此,我鼓励自己,一定不能错过好机会,争取今年能参军。 10月中下旬的天,已有点冷嗖嗖的,爸爸吃饭本来很快,随着加工冬衣生意忙起,吃饭更快了,回家急急忙忙扒拉几口,就往裁缝店里赶。晚上又长期住在店里,因此我很少能见到爸爸。妈妈则不同,她要安排家里的柴米油盐,吃饭时,总要在家呆上一些时间。 一天,我与坐在饭桌边吃饭的妈妈说;“今年,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要报名参军。如果我能当上兵,我会尽我最大能力照顾家里,将来如果有出息,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家。”说话向来很少的妈妈唰地流下了眼泪。 她放下手中碗筷,从斜襟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知道你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你,但你不会自己与爸爸说吗?” 站在灶台边的外婆听到我们的说话,也开始流泪,可奈何的说;“在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当兵,为什么要当兵。” 我十分清楚爸爸的脾气,面对家庭实际,他不希望我当兵。考虑到今后孩子的前途,他绝不会阻拦我参军,但他绝不会说出同意或不同意的话。 于是,我哀求妈妈;“爸爸那里,你帮我说说吧”。 以后我也不知道,妈妈是否与爸爸说过,但从那时起到参军那天为止,爸爸就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心里清楚,爸爸知道我已作出决定,我更清楚,爸爸想用沉默的方式来留住我。 10月底,大规模的报名参军活动开始,“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保卫祖国,拥跃参军”、“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的标语贴满了街 。 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报名,几个比我略大与我家住得很近的人竟然在报名的日子里逃到了亲戚家。 报名的人越少,对我越有利,我这个年龄未满18岁的就顺利报上了名。11月报了名的被送到县里体检。又是与去年一样,一检就合格。 接下来就是政治审查。政审,我又占了先。我出身好,贫农成分;我政治条件优越,是两个生产队的会计,又是团支部书记,爸爸还是手工业社的社长。我的年纪又最小,人又机灵。接兵部队干部点名要我这个兵,关键是人武部和家庭会不会同意。 11月中旬,体检、政治审查全部结束,武装部长为了保持次年的兵源,又不想让我今年去参军。他与接兵的干部说这个人可能走不了,原因是家庭不会同意。接兵部队的大胡子中尉副连长说,家庭由我们做工作,做不通我们就不要。 一天下午,我看见大胡子中尉副连长走进了爸爸的裁缝店,半小时后笑嘻嘻地走回了公社。我知道,爸爸肯定会说,孩子大了,一切由孩子决定。果然,武装部部长说你爸就是这样说的。那部长会不会放我走呢? 到了部队,副连长姓鲁,他说为了把我要到部队,部队在我公社招进了3个即将超龄的兵,说;“你们的部长真难缠,可会做生意了。” 不久,县人武部就向我们发出了征兵通知书。我清楚记得,那是一张16开的粉红色的通知书,上面的字用蜡纸刻好后印上,报到日期是1964年12月17日,报到地点是武义县委党校。 1964年12月17日,天刚亮,我就起了床,也不知是激动还是舍不得亲人,一点都不想吃早饭。 我看看兄弟姐妹们,除外婆和姐姐外,都还在梦乡。我向他们告别,外婆先是递给我两个鸡蛋,接着就是哽咽。姐姐流着泪说了一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接着,我来到了爸爸、妈妈 和小弟弟睡觉的裁缝店。裁缝店的门关着,但里面的门栓已经拿掉,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转过店堂,来到一个大厨柜的后面,只见爸爸妈妈静静地躺在床上,妈妈无声地流着眼泪,爸爸则皱着眉头仰天沉思。我看着爸爸妈妈,哽咽着说了声;“我走了”。 就这样我告别了亲人,最早来到公社集中。不一会另外六个和我一起参军的人都来了,他们与我不同,他们后面都跟着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甚至亲戚。不一会,带兵的干部和送兵的武装部长,带着我们7个新兵和家属,到桐琴小学门口的公路上车。 只见接我们的有棚汽(货)车已经停妥,不一会所有人都上了车,司机要开车了,突然一个小孩往我们的车上用劲的攀爬。意想不到,爬上来的竟是我那已被人领养的大弟弟。 弟弟来了,弟弟来送我参军了。但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弟弟,这同时又是爸爸、妈妈、外婆姐姐及那些还未懂事的妹妹和弟弟,还包括这弟弟的养父养母,是他们一起来送我参军了。 当天下午,弟弟抱着我换下的全部衣服——一件很旧的小棉袄、一件穿着棉袄里面的小布衫、一条内裤和一条外裤,与其它送行的人一起被送回了桐琴。 第二天我也分别乘上了部队安排的汽车和火车开始了当兵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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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07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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