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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受到的学前教育 朽木 我那慈祥又威严的父亲认为,小孩能干活就不能悠着,否则长大会游手好闲。 我叫名 (虚岁)5、6岁时,我哥已上桐琴小学读书,大我2岁的姐姐爸妈没让她读书,叫她管当时已有的妹妹和弟弟。 我姐可真行,后背上在外婆的帮助下绑着个 弟弟,右手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妹妹。从桐琴镇的中街溜到下街,再从下街溜到上街,溜够了就折返回街正中的家。于是在家悠闲的只有我。 当时家里有块土改时分来的田,我太小了,还不会种。爸爸妈妈只会裁缝,也不会种,无奈只能雇人种地。那休闲着的我怎么办?爸爸就把我送到了离桐琴5华里的敇令桥。 敇令桥没有繁华的街路,更没有五花八门的手工业店,自然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店。在那里走到哪里都可以闻到猪、牛、羊和鸡、鸭、鹅的粪味,开始觉得特别的臭,臭得要呕吐。可是闻久之后也不觉得怎么样了,习惯之后觉得那不是什么受不了的臭味,而是一种像征着农村的味,没了这味则不是农村。 敇令桥好像只有桐琴五分之一大,我舅公家就在那里。舅公与我们的关系扯不清。舅公,顾名思义是我外婆的弟弟,但又是我爷爷的姐姐之非亲生儿子。更不可思义的是他的小儿子竟然与我同年,十几年后又成了我亲妹夫。 舅公家有鸡有鸭有鹅,也有猪有羊有牛,更有全靠自己家人耕种的田地。 记得最早到舅公家时,正好他们在收割水稻。天还没亮,阿嬷(即舅公的后娘,也是爷爷的亲姐姐)就对着我大喊;“懒虫,还不起来!”。我咕碌地快速爬起,脸没洗,牙没刷,喝了一碗稀饭后就被表兄,带到了割稻的田里。 哇,刚到田边我就惊呆了,天亮才没有多久,舅公,大表兄,表姐他们已经割下了约半亩地的稻子。我到田头后,舅公和大表兄就开始“嘣、嘣”的打稻子,同年表兄和他姐,继续在割稻子。我只是在田边一边闻着稻禾发出的清香,一边看着他们劳动的情形。 同岁的表兄和他的姐姐,蹲下两脚,左手抓稻,右手拿镰刀,“嗖、嗖嗖”在稻子根部割断,割下来的稻禾,一撮撮、一撮撮的一路摆放在田里。舅公和大表兄各拿起连着稻穗的一撮稻禾,你一下,我一下的在稻桶内"嘣、嘣”捶打,近处的稻子打完,把稻桶往前拖后再打。未割下的黄橙橙的稻禾,因同色的沉甸甸的谷穗的下垂,一致的向一边倾斜。这倾斜显现着谷粒的饱满,这倾斜也预示着今年的丰收。这满目的金黄色是多么的漂亮。 “不是叫你来看的,你该干活了!”同年表兄的训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也让我不知所措。同岁的表兄竟敢训斥我,但我只能忍耐,因为他什么都会,而我什么也不会。 我那慈祥的舅公告诉我:“拿起高箜(一种竹编的篮子)拾谷头。”用普通话说就是捡稻穗。割稻时,难免有少量稻穗散落在田里,我的任务就是把它一个不漏的捡回来。 下午,稻割完,他们拿着工具,挑着稻谷回家,我也拿着自己捡的约3,4斤稻穗跟在后面。回到家里我满心想得到一个夸赞,但万没想到严厉的阿嬷,大声说了一声;“真懒,怎么不把它搓成谷粒呢?”这时我才按着阿嬷的喝斥,用两只稚嫩的小手搓完了所有谷穗。 舅公家有一新一旧两处房屋。旧房见不到亮光,因为能透光的窗户被后面紧靠的房子遮没。新房在村东,与田野紧密相连。 晚上我与阿嬷住在新房,可怎么也不能入睡。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在夜晚里听到了青蛙们的集体吟唱。各种不同的“咕呱、咕咕呱、咕呱呱”蛙声相互交合,汇成了一曲刺破寂静夜空的交响曲,蛙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直至天亮。蛙鸣声给我了快乐,蛙鸣声也陪伴着小小年纪的我凝思遐想。有生以来也第一次想到了长大以后,我该怎么养活自己。 从那天拾谷头开始到上小学时止,我们和舅公两家最有权威的阿嬷总是把我叫到敇令桥。我知道表面上是让我去舅公家干活,实质上是也姓金的阿嬷想为她的家族培养出一个勤劳的有出息的后代。 我去后,表兄就跟大人一起干活。原来他放牛,放羊乃至放鹅的活就全留给了我。起初,我放牛牛吃不饱,放羊羊在原地紧蹬着四脚不跟我跑,放鹅还被公鹅张开翅膀、平伸着前倾的脖子、张大着嘴巴逼着我逃。为此常被阿嬷骂,还常受同伴的欺负。但我不服输,不会就偷偷跟着别人学,别人欺负就以牙还牙。过了一段时间,在敇令桥竟然有了这孩子还行,这孩子还不可欺负的小小名气。 在阿嬷家里,吃饭时,米粒绝对不可剩在碗里,更不可掉在桌子或者地上。否则阿嬷轻则训斥,重则责令暂停吃饭。吃饭时阿嬷有句名言:“古人一颗黄豆能就一碗饭,吃菜要省哦。” 那时敇令桥人不要说没电灯,连煤油灯都很少,晚上点的都是灯草加菜油的灯。非伸手不见五指,阿嬷就不准家里人点灯。非做针线时,只能点亮一根灯草。那穿衣也是有讲究的,原则是穿暖为主,干净其次,至于漂亮则不准追求。 我到敇令桥没换洗衣服,一天放牛被雨淋成了落汤鸡。表兄的衣服我可以穿,但他除身上穿的就没有第二套。阿嬷就拿出了一套“利世”衣给我穿。利世衣是死去的人活着时穿过的,人逝后其家人把它分给亲友,传说其它人穿了这种衣服就会受死去的人的庇护。只见阿嬷拿出的粗布衣服,青里发白,像洗刷了上千遍,那粗粗布料表面磨得发了毛。上衣分明是老太穿的斜襟大褂,裤子腰围大的出奇,大人穿了裤腰要扭叠约一尺才能系裤带,如果我穿一只裤脚就可以把我包裹。这套衣服我死活不肯穿,但阿嬷怕我受凉硬给我穿了。我穿了这套衣服后,一整天没有下床,直到原来衣服干了才起来。 在敇令桥经历的这些事,很小很琐碎,但是至今还常在脑中萦绕。#晚潮#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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