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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书缘
生命就像蝴蝶,破茧才能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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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潮#
坡仙传 星辰浩荡的中国文学史上,唯二人,配称“仙”。若说李太白是不慎跌落凡尘的谪仙,衣袂翩跹、清朗疏狂,金樽对月、凌尘孑立;那么乐天豁达的苏东坡,可谓红尘中最像神仙的凡人,历经困厄、超然自逸,终得解脱、臻至化境。 烟火漫卷的人间,李白仙气飘飘,是惊为天人的代表;而身为凡夫俗子的苏轼,也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乐天之人,如何可以像“仙”一样活着。 苏轼一生,命途多舛,宦海浮沉,三起三落。故而有诗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三个贬谪地,一处比一处蛮夷荒凉,可苏轼本人呢,却愿意带着命运的镣铐跳舞。非但没在流放后一蹶不振,反倒将艰难岁月里的日子,过得活色生香,还顺便出圈成了后人眼中北宋文豪界的顶流“生活家”。 具备360°全方位奇才的苏东坡,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家、书法家、画家、美食家,而且擅长治水、精通香道茶道,雅好游赏山水等……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纵他才华横溢、少时即名满天下,依旧无法抵挡小人陷害、君主猜疑。只一次捕风捉影的“乌台诗案”,就令这位曾经让仁宗赞誉有“宰相之才”的后起之秀,锒铛入狱。他本该是那个时代最引人注目的新星,却一朝从高贵枝头陨落尘泥,并在经历长达一百三十天的折辱后,发配至穷苦黄州。 在黄州,仍是待罪之身的苏轼,手无实职,亦无俸禄,居无定所,钱粮短缺,政敌网罗罪证,朋友避之不及……凄苦辛酸、落寞悲凉、愤恨不甘,各种情愫糅杂,非旁人所能体味。一首道尽孤独的经典之作《卜算子》,就这样诞生了。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幸而苏轼没有在这种状态下沉沦过久,他将自己在城东申请的五十亩地命名为“东坡”,又自称“东坡居士”。开垦荒地,辛勤劳作,解决了数十家眷的饮食问题;还在旁边盖了五间房子,取名“雪堂”。 黄州的山水,渐渐治愈了他。苏东坡多次前往赤壁,终是写下名垂千古的诗作——《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面对东去的长江,以及峭壁耸立的赤壁胜迹,他不禁追古怀思,心中浮想三国赤壁之战的场景里,周瑜何等的“雄姿英发”,再对比自己,政治失意怀才不遇,不由感喟“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但转念思索,就算像周瑜这样的千古风流人物,也还是被“浪淘尽”,想来人生忽如一梦,所有兴衰荣辱都将随风逝去,何妨拿起酒盏,对着千年如故的江月——开怀畅饮! 后来,苏东坡也慢慢融入了当地老百姓的生活,不再寂寞。这时,昔日的苏轼已然死去,一个全新的他,坚韧乐天的他,正似浴火重生的凤凰沐光而来。一首《定风波》更是接连成就了他此生文学艺术的巅峰。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有太多的人抱头鼠窜,狼狈不堪,而苏轼,只是坦然自若、气定神凝,没有慌张凌乱。在他千帆过尽的眼里,哪有什么人生的风起雨落,所有苦难,无非经历。正如倾盆大雨后,天地间注定会升起一抹斜照。因此,在往后面临人生路上的暴雨滂沱时,他同样选择了“吟啸徐行”。 黄州四年后,朝中乾坤更替,苏东坡被召回启用,然,这次东山再起好景不长,在政敌把持朝政后,他再度被贬到更偏远的广东惠州。经历过政治风波的他,就在惠州活出了另一番人生滋味。此时的苏东坡,已57岁,不同于第一次被贬至黄州,这一次倒淡然很多,深深扎根当地,吮尽生活汁髓。 在惠州,他又爱上了这里特有风物——荔枝。甚至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句子,毫不掩饰地表达他内心的由衷喜爱。 他未曾想,命运的风暴还会来得更加猛烈。只是过了三年这样苦中作乐的“太平日子”,朝廷就再一次将他贬到海南岛。要知道,在宋代,贬至海南的处罚仅比满门抄斩轻一等。此时的苏轼,已经年逾六十花甲之年,疲病交加,形容枯槁,自认必将死于此地。 苏东坡的最后四年,有三年多是在儋州度过,他曾有言: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然亦未易悉数,大率皆无尔。惟有一幸,无甚瘴也。尽管生活条件困厄至此,但苏东坡仍不遗余力,用自己广博的知识教会当地人如何兴修水利、开辟良田以及育种种植。与此同时,他还在当地开办学堂,亲自为学子们讲课授业。几年后,在他的余荫下,儋州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位进士。正是这个名叫苏东坡的人,以一己之力,开一方文脉,给原本蛮夷的海南,带去文明的曙光。 四年后,徽宗即位,大赦天下,年迈的苏东坡,受到宋徽宗“恩赐”,终于可以洗清“戴罪之身”的污名,回返中原。在离开儋州前,回想自己在海南三年,他甚至总结“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其实,受苏轼被贬牵连的,不仅仅是苏轼一人,王定国也是其中一个,他也被贬谪到遥远荒凉的岭南一带。后来王定国北归后与苏轼相聚,席间让柔奴向苏轼劝酒。苏轼写下这首《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好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如此超然物外的心态,简直不像你我凡俗之人所拥有的“大解脱、大光明、大自在、大圆满、大智慧”之境界!而苏东坡,却将它作为了光阴逆旅中的人生信条,并完成了由人而仙的修行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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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9 16:26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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