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戈
浙江省部属高层次人才,正高级经济师
2023-12-21 09:43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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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潮#
乐利峰的冰雪世界 一直想去走吴越古道,想去看古道风中摇曳的芦苇荡,想去看浙西天池漪涟的秋水,想登乐利峰看泛黄的茅草和巨石,在夕阳下婆娑的影子,没想到成行却到了冬天。 连续三天的阴雨低温,杭州气温骤降15℃,到了今年入冬以来最低的-3℃,此时的浙西北山区已是大雪皑皑。一时间,人们涌向龙王山、太子尖、节理峰、大明山、吴越古道,临安赏雪成了热门话题,自媒体上各种精美的图片,更是把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吴越古道到天池爬升500米,到乐利峰爬升750米,比我之前走过的徽杭古道要难,徽杭古道正穿爬升800米,反穿爬升只有400米,徒步难不难不在距离长短,更在于爬升高度,难与不难有时候还要看天气。 吴越古道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杭州临安)与南唐(宣城宁国)的主要通道,全长35公里,我们通常讲的吴越古道,是指从戴家村到浙西天池上乐利峰,回程从天龙大峡谷下撤的12km精华路段。戴家村是临安山区的一个小村落,到达戴家村的入口,村里房前屋后,村子周边的山上,都是冰柱和积雪。太阳懒洋洋照在积雪上,反射到人眼里,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从徒步入口开始路面就有积雪,寒冷的天气,我的装备基本上是武装到牙齿,户外运动装备真的很重要。 进入古道入口不多久,便是丛林,这里的世界真的很漂亮,满地的白雪铺满了整条古道,树枝上积雪、雾凇、冰珠都冻到一块,白白的一片,除了树干是深色的,其它都成了白色,仿佛来到一个童话般的冰雪世界,五彩的自然世界突然成了简单的黑与白。这里到底是藏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还是安娜和克里斯托夫的故事,每个人自己去寻找,鹿是真的有,这里是梅花鹿自然保护区,两天前的大雪夜,还有一只梅花鹿跑到农家觅食。 重重的云雾扑面而来,天开始阴沉下来,据说海拔每上升100,气温下降0.6℃。一路上坡,身体开始出汗,我脱了外套挂在背包带上,头上早已把帽子换成了头巾,汗水已经差不多把头巾湿透了,一边出汗,一阵风吹来又是刺骨的寒冷,用手去摸,头巾被汗水浸湿的部分已经结成硬邦邦的冰霜,内心的火热和周围的严寒交集在一起。随着海拔上升,身体不冷,脚不冷,戴着厚厚滑雪手套的手指却开始麻木了。登山的队伍浩浩荡荡,每一次停顿都有人从身边超越,而每一次前行都有人站在路边歇息,让过往的人先行,不时看到有人在雪地里滑倒,再防滑的鞋子,在冰天雪地里都无济于事,而在鞋子上套上冰爪的我,把每个脚步踩得严严实实,只要有体力,其它都不是问题。我不敢停下脚步,深怕刺冷的寒风穿透我的衣裳,和体内渗出的汗水汇合,透心凉的感觉会让我瑟瑟发抖。 上山的道路开始变得平缓,我知道最陡峭的部分应该过去了,这时候,天空突然云开雾散,云雾散开露出湛蓝的天空,阳光透过挂满冰珠、雾凇的高大树枝的缝隙撒落下来,星星点点,细细碎碎,打在行人身上。眼前的道路敞亮了很多,一群穿着鲜艳衣服的游人,欣喜若狂的不停地拍照。再往前,白的越来越多,几乎盖过了深褐色的树干,黑白世界,白来主导。山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一阵大雾过来,眼前的世界又变得迷迷茫茫。一段小下坡,身边依然有不少人在做“屁股蹲”,一位小伙子不服,说:“我先走。”依然改变不了同样的命运,不同的只是你比同伴多走了十米路,而我依然故我。 眼前的浙西天池,笼罩在灰蒙蒙的薄雾之中,浙西天池本名叫千顷塘水库,上世纪七十年代建成,水域面积0.57平方公里,大约是西湖的1/30,坝址海拔1100米,堪称浙西第一高湖。湖边是白雪皑皑,一群群游客兴奋的在摆着各种造型,还真以为到了七仙女下凡洗澡的地方,天上飞来的,只有零星的雪花,凡间穿上仙女服饰,不畏严寒想成为仙女的人倒有不少。找一片清净的地方,想小腐败一下,无奈同伴带的炉头被冻住,打不了火,带自热锅的,放在雪地上,加了水,锅底的雪地上,雪倒是化了一小块,自热的不说沸腾,就连温水的温度都达不到,本想借火加热的烤鸡,只能用保温杯里的热水和着吃了,说也不怪,按照海拔测算,这里的气温大约在-10℃左右。 中午12点半,收拾行囊,准备登顶乐利峰。有同行说,雾蒙蒙到山顶也是什么都看不到,打了退堂鼓,有时候过程体验很重要,再说山上变化无常,万一天开眼呢?走在一条枯水的水渠边上,两边的树枝挂满了重重的冰坨子,垂在道路中间,我这182的个子再背一个厚厚的摄影包,别人能过,我低头还不行,还得弯腰,嫌我腰弯的不够还得再往下弯,给九千岁磕头还不成吗?有时候人过包不过,不管你有多高傲,这时候不得不弯腰低头,以为个子高可以嘚瑟,也让你尝尝苦头,世道阴阳还真是平衡的,还真嘚瑟不了。登乐利峰没有上天池的待遇,老林里是野山路,也就是说,这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要追赶前面的队伍,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 出了树林便是高山草甸,山顶风大不长树,高大的茅草和凸显的巨石,几乎是江南高山山顶应该有的风景,只是石头大小,形状的区别而已。茅草已经枯黄,但枯黄也就是猜测而已,茅草被厚厚的雾凇包裹的严严实实,山顶风大雾大,冰花特别厚,已经不是透明状,根本看不到枯黄的颜色,整个山顶笼罩在薄雾中,再看远一点就是白花花的一片。不一会儿进入山脊线上的防火道,眼前开阔了许多,登顶还要沿着山脊线走大约1km,到一座铁塔才是。刺眼的白光让我睁不开双眼,抬头看到白色的太阳,园园的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我把太阳当月亮看,没有了登高望远,至少我可以用肉眼直视太阳。在云雾中隐隐约约看到前方的铁塔,原来矗立在1363米高山山顶的铁塔,也有羞答答的时候,顿时觉得来时路上的低头弯腰也不算什么。 下山的路更滑了,不争气的冰爪开始闹情绪,价廉物美一般是不成立的,身边一位弟兄真好,素未平生,他主动把备用的那副冰爪给了我,在后来的行程证实,这位弟兄帮了我大忙。一直想问一下怎么称呼?哪怕是花名,还冰爪的时候,我只是再次道谢,也没问出口,我怕问得太多反而不礼貌,只有默默地记着。下山继续低头弯腰,也许是习惯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人啊!就怕习惯,习惯的另一种表述就是屈服,要不然呢? 天龙大峡谷中的吴越古道下撤行程是孤独的,前不见首后不见尾,跑得快的走远了,走得慢的远落在后面。古道旁一条小溪,古道,小溪石头上的积雪依然白皑皑,只是树枝上的冰花越来越少,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一路相伴,也许这才是走古道应有的感觉,古人走古道大多是孤独的。漫长的孤独中我开启背在身上的小音箱,在刀郎的《瓜洲渡》中,一路下行,看到两根大柱子撑着一个大牌匾,上面写着“吴越古道”四个大字,知道到出口了。 回头看来时的山路,依然是满地白雪,抬头看山顶上,已云开雾散,一片蓝蓝的天,夕阳照在山顶泛白的雾凇上,发出金黄色耀眼的光芒,一颗巨大的石头突出在岩壁之上,像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在向过往的行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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