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客_春天的歌
2023-11-23 14:12
浙江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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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芣苢》 诗经国风周南第八篇为《芣苢′》。 芣苢就是车前草。 全文如下: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这是一首民歌,是古人采集车前子时唱的。 歌词记录了采集车前子的工具和方式方法。歌词采用重章叠句的形式,反复地唱咏。于简单明快中把劳动的场面和劳作的欢乐情绪表达了出来。 现代的很多歌曲或多或少对这种风格也是有所继承的。 不过这里我并不是来讲解歌词的,谈此篇是因为它与我的生活实际产生了关联,是因它而产生的一点联想,间作一点生活记录。 《训学斋规》中说:读书,始读,未知有疑,其次,则渐渐有疑,中则节节有疑。 过了这一番,疑渐渐释。 所以我这里先释点疑。 疑从何来? 此篇百度上翻译如下: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起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得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片一片摘下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把一把捋下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提起表襟兜起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掖起衣襟兜回来。 第一句是起始,表示开始劳作采起来。 第二句是采到了。有了一种收获感,喜悦感。 第三句就有点说法了,一片一片采下来,那指的是采芣苢的叶子。此即疑处。 如果不是指采叶子,而是指采车前子,那就不该用“片”字。 这里先普及一下车前草。 车前草为车前科,叶呈绿色,宽大肥硕,广卵形,手掌大,叶柄指粗。 车前草是株身中央生穗,穗经大约一公分,穗长三十至八十厘米不等,穗根上来十厘米左右于路开花结子。 子褐黑色,晶莹柔滑,比芝麻略小,壳干裂而子出。子胚眼明显,叶与子皆可作药用。 即然车前草的子细小,而叶硕大,所以采叶用量词片,采子用动作捋————沿长穗捋下来。 第四五句是把捋下来的子用衣角,或衣襟兜好,兜回来。 这些动作都说明,诗经时代地广人稀,车前草种植还是很少的,甚至那时还没发展到会种植的地步。 他们也许是在野外,采集野生的车前草。因为大面积种植车前草的话,用手捋′是很吃力的,捋不了一阵可能手掌手指就红了肿痛了,而且衣襟又能兜多少呢是吧?正因为少所以才干脆用手捋一下。 现在种植都是把成熟了的车前草穗割回来,用竹筐,竹篮,竹畚箕一类的装,用大竹匾,竹围垫一类的晒,晒干后让它自然脱落。 也有像小麦一样抽打,或甩的,或用绞叉扑打。 车前子的亩产量类似芝麻,油菜籽。 现在车前草的种植都是采其子,而叶已沦为鸡肋而弃之,是不采的,收割完子后整株连根出土晒干当柴烧。 不过此柴不艳火,烟大,厨人不喜。故在乡下用此生火生烟用以驱蚊或就地腐烂而作肥料。 车前草叶用处不大,古人为何不辞辛劳还采之呢? 其实不是车前草的叶无用处,而是车前子的性用大些多些,还有就是时代变了,进步了,叶就显得次要了。而且叶的存储较子不易,它比子易潮易霉。 其实恰恰相反,在那些个时代 ,车前草叶的作用或许要大过子的。特别是古代,食物匮乏,穷人更甚。车前草的叶是当食材当粮食的,所以采之。 清代学者郝懿行在《尔雅义疏》中说:“野人亦煮啖之。也就是说到了清代,还有穷人以此为食物的。 而在朝鲜族(包括中国境内和朝鲜半岛上的),以车前草为食物是普遍的习俗。 春天,采了它的嫩叶,用开水烫过,煮成汤,据说还味道鲜美。 不过你我都没喝过不敢妄语。就算不鲜美我想也有个习不习惯的问题。 习惯者说鲜美,不习惯者说难吃。 辟如人吃鱼腥草或香菜,有人说好吃,有人却深恶痛绝,甚至俩者网上唇枪舌战,相互讨伐一番。 清人方玉润读了此篇体会说:“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 虽然有人赞同他的体会。说这种至为简单的文辞复沓的歌谣,确是合适于许多人在一起唱,一个人单独地唱,会觉得味道索然。 但因为在古代,人们认为车前草能治不孕不育和麻风病,(虽然现在认为没依据。)据此有人质疑说: 既然家里有人生了麻风病或不育,那是极苦恼的事情,因此不可能有一大群人为此而兴高采烈地一边采车前草一边还唱歌。故此认为方玉润所推想的情景难以理解。 不过我想,这采药之人并非就是服药之人,这些采药者或许是在帮富贵人家干活呢!他们是纯粹的下层劳动者。就像诗经里的那些织布女工一样。就像现在的采茶姑娘一样,说不定她们因此能有个一文两文的收入呢! 立场不同,境地不同,心境自然不同。有劳作的地方往往就有歌,越是劳苦的地方越容易产生唱的愿景,越容易产生诗或歌。比如古代的拉纤人,采石人,伐木人,比如一些地方的山歌。 浙江不就有一首民瑶《采茶舞曲》吗?你看那采茶姑娘多开心,那曲调多优美。难道她们都是在为自家采茶吗?难道天天采茶不累不单调吗?而有了歌,是不是就好多了呢? 再者前面也说了,在那时车前草可能是作为一种野菜在食用的。 既然是他们眼中的美食,那采之时唱唱歌,心情愉快一点也就无可厚非了。 记得我们小时候,也是粮食不够吃的。 在风和日丽的春日里,我们一些小孩甚至一些妇人也会三三两两去田野外采点诸如野苋菜,马兰头一类的。那时我们也很开心。在野外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比古之采芣苢者怕是过犹不及呢! 生活虽然艰辛,而许多快乐恰恰就在这艰辛之中! 所以前面的疑问也还是可以理解的,说的通的。 当然读书释疑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这种古老的种植物芣苢,于我来说还是有恩的。 这种恩不是因为我有过什么病患因它而愈之恩,而是因为它作为一种经济作物,给我家,给我们整个地方带来了收益之恩。 在赣江之畔,在我们吉安永和这一带,自古以来就种植芣苢。 改革开放之后,家家户户也都有种植,伴随着全国经济的澎湃大潮,车前草作为一种经济作物一种药材在我们地方上更种植得热火朝天。 价格也一路上扬。农人们的腰包因它而鼓了不少。 八十年代,我们家的第一辆自行车就是因为车前草的收入才有钱买的。 我们家九十年代的那一层平房,也是因为它历年的收益积攒而造的。 我之所以能一直坐在教室里读书,也是因为有了它的荫庇。 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所以对诗经中《芣苢》这章,和对这种叫芣苢的小作物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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