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别人的父亲 周勇 吃晚饭的时候，妹夫打一个电话给我：“老哥，你在干嘛？小柴同学高考完了，我们就放心了！” 我说：“恭喜你们两口子，从此可以游山玩水了！” 我妹妹在旁边说：“老柴又无所谓的，反正他又不操心！” 我的妹夫老柴实际上是小柴的继父，他离婚了好些年。和我妹妹是通过微信搜索附近朋友再加微信认识的。说起来有点浪漫，但我妹妹在和他结婚后，才觉得他虽然大方，那是装的。妹妹说：“他这个人啊，除了烧饭有一手。别的哪里好呢！” 我就当着他俩的面说：“你们要是当初谁都不认可对方，又怎么能走到一起啊！” 其实，妹妹妹夫都是经历过婚姻的人。妹妹的老公因为一次车祸年纪轻轻就走了，那时候，她带着女儿为了躲避亡夫的赌债东躲西藏。把杭州的房子卖了还账，过后又带着女儿回到老家湖南开公司。几年过后宣告破产，有一次杀回杭州誓要东山再起。虽然办了美容院，也是过一天算一天。幸亏找到了妹夫这个改变她命运的人。 妹夫在认识妹妹之前有过不幸的婚姻。他自述遭了罪。儿子跟了前妻，如今成家立业，连姓名都随了他前妻了。这是妹夫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病。妹妹安慰他说：“老柴你不要难过了，我们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扮演继父的角色是不容易的。那时候，我外甥女小柴还在念小学。一早上，老柴准备停当，给继女吃完早餐就送她上学，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小柴在抚宁巷小学上学，姓还是沿用亲父的“吕”。待到继女放了学，他就张着手喊：“小吕，小吕。我在这儿呢！”这样，一个姓吕的女孩和一个姓柴的老头走在一起。小吕的班主任老师忍不住问：“吕同学，他是你爷爷吗？”小吕就低下头说：“他是我继父！” 继父和继女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有点像爷爷和孙女。他给她背书包，外甥女离他远远的，形同陌路。 尽管如此，妹夫还是不厌其烦，给小吕买这买那。满足了小姑娘的各种饮食要求。她说吃冰淇淋，他就买一盒。吃完了还去冷饮店批发，慢慢的，两人的“交情”也日渐深了起来。 那时候，我们两家常聚。妹夫也乐于在我们面前炫耀一把他的烹饪技术！ 我们时常在妹夫家蹭饭，他烧的啤酒鸭可以说非常香。那时候，由于两人是网恋相识，也就清楚地知道。二婚家庭要经营好，还得合在一处好好过日子。心往一处使，才能确保家庭关系稳定、和睦。 妹夫的家庭比较特殊。他自己说由于父母对两兄弟关心不够，他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在书没有读多少的情况下就走上了社会。妹夫先是当了兵，在安徽那边一个部队企业里服役，复员回到老家后安排在交警部门。经历了结婚、离婚，儿子与其撇清关系，两不相认的困惑。再后来，妹夫和他弟弟，还有姐姐三家闹矛盾。在父母住养老院时，他们隔三岔五去看望老人，妹夫的母亲先后因为脉管炎锯掉两条腿，从此过上残疾人的日子。妹夫的姐姐退休后时常探望，这就使他父母渐渐有了想法。临终时写了个遗嘱，将房产赠与他姐姐。这下使原本属于三人的房子变成了他姐姐的财产。因此三个人对簿公堂，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这件事，妹夫一家三兄妹也渐渐失和，妹夫和弟弟来往，和姐姐基本上彼此不联络了。妹夫时常对我说起他家的事，他说自己父母小时候并不关心他们兄弟学业，也很自私。有点好吃的藏起来不给他们吃。长大以后非常偏心，于是有了一个姐弟失和，为外人所不齿的特殊家庭。 但是妹夫却非常关心小吕同学，终日奔波在买菜烧饭，接孩子上培训班的忙碌中，我们也时常相聚。大家逢年过节总是在一起办家庭宴会。小吕同学小学时非常刻苦，在班里成绩名列前茅。妹夫就时常给予奖励，乃至我妹妹有时候会说，没看见他给自己买什么东西的。 妹妹后来迁了户口，把自己和孩子的迁了过来。“让孩子随了继父姓吧！”妹夫则认为此事要和孩子商量。没想到孩子倒是很痛快答应了，小吕已经从童年失去父亲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写过一篇文章《我的后父》，我帮她推荐到杂志上发表了：“我的父亲是一位后父，他不但关心我的生活，对我非常好。小时候骑着他的肩膀长大，当我大了，后父又关心我的学业。他是一位优秀的好父亲，一位年纪老了但很开明、慈祥的老父亲。他为我打伞，自己淋湿了也不管。他送我参加比赛，说孩子输了也没关系。当我做作业疲倦了，他说休息一下。将来你优不优秀，那都是我的好女儿！” 读到这里，妹夫告诉我，没想到小柴（原姓吕）同学都记得这些啊。他觉得是自己给小柴买了猫的缘故吧。妹夫哈哈一笑，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还说，自己临平的这套房子打算留给小柴，将来做嫁妆。 我说你不怕将来女婿对你们不好呀，妹夫憨厚一笑。“我有养老金。只要他们自己好就行。再说，有你妹妹照顾我呢。”妹夫大妹妹十多岁，确实在他的退休生活里，早已没有后顾之忧了。今年，小柴刚刚参加完高考，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对于妹夫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妹夫以前每个周末都要去杭高钱江校区接女儿小柴的。无论孩子在学校待多久，他就在外面等。他经常和我说，小柴有点磨叽的。小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生气了，和她妈妈闹矛盾。小柴美术班读好了，一个人去了快半年，都长高了，皮肤也很黑。有点犟脾气，像她妈妈。 妹夫老柴如数家珍地谈论着他的家庭。从他的谈吐里。我渐渐知道，他们一家的生活是和睦的。这个继父和继女之间地“哥们”情谊使他俩已经组成了统一战线。这种父女关系很融洽地体现在妹夫的唠叨上。 新冠病毒肆虐期间，妹夫和妹妹两人被隔离在酒店。不巧又是过年那几天，妹夫每天给女儿打电话问这问那。小柴说老爸你就不要烦我了，我在家里好好的呢。妹夫说猫要喂好哦！ 后来，妹夫打电话给我，小柴同学自己在家里烧年夜饭，几个菜像模像样的。他没想到小柴居然会烧菜了。停停他又说，好的呢！就挂了电话！ 我在电话里听出了一个父亲的焦虑，还有欣慰。像任何关心儿女的父亲一样，妹夫老柴已经和他的家庭紧紧相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隔阂。 希望这位“别人的父亲”有美满的晚年生活！希望他们一家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