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动画《中国奇谭》导演於水：猪妖妈妈“喝水”台词来自母亲

2023年一开年，就出现了可以用“吹爆”来形容的作品——上美厂和B站联合推出的《中国奇谭》。

这是一部很中国的动画短篇合辑，由八个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立的故事组成，从影像到内核都相当“中国”。《小妖怪的夏天》和《鹅鹅鹅》两个单元播完，《中国奇谭》的豆瓣评分就飙到了9.6分！网友在弹幕上疯狂表白“这才是中国故事！”“一集封神！”“上美厂不愧是你”。

“中国版的《爱死机》”也好，“国漫之光”也罢，《中国奇谭》无疑为101岁的中国动画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小猪妖最后的反转是后来加上去的吗？为什么大妖怪和孙悟空都没露脸？猪妖妈妈“多喝水”这个泪点是怎么产生的？1月5日，深娱对话了《小妖怪的夏天》的导演於水，请他为我们揭秘这部爆款动画的幕后。

最后的反转是后来改的吗？

“曾有过小猪妖被打死的方案”

《小妖怪的夏天》以一个小猪妖的视角，重新打开了《西游记》的世界。作为妖界底层员工，小猪妖为想吃唐僧肉的大王卖命工作却得不到认可。最后，小猪妖“弃暗投明”，跑向取经四人组，却被孙悟空一棒子打倒。“管他喊什么，妖怪一棒子打死便可。”大圣的这句台词让不少网友心里都凉了半截。幸好短片最后出现了反转，让人在心里生出了“绝望中开出一朵花的感动”。

记者：最后的反转是最让人揪心也最温暖的，一开始就是这样设计的吗？还是曾经想过要做一个暗黑系的小猪妖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的结局？

於水：曾经有好几种方案，最早的一个方案，是小猪妖一棒子就倒下了。后来大家在看半成品的时候，在这一刻会有一点点过于残忍。我们就想，有没有可能让小猪妖重新活过来、站起来？这一方面增加了一个剧情的转折，另一方面，观众也会希望有一个温暖的结局，而且这个结局和大圣的形象是吻合的。

记者通过腾讯视频会议采访导演於水

记者：为什么选择了小猪妖和小乌鸦这两个妖怪的形象？

於水：我们想找两个不太常见的动物，还得有点可爱。找了半天，觉得野猪比较合适，那矮矮胖胖的野猪搭配的应该是高高瘦瘦的鸟类，所以选择了小乌鸦。剧情里我们给小乌鸦加了俩胳膊，设定就是它是妖怪嘛，修炼出来了两条胳膊。

记者：也有很多人心疼小乌鸦，它是职场斗争中的牺牲品，最后是不是死了？

於水：小乌鸦可以说是死了。但是大家也可以有自己的理解，算是开放式结局吧。

网友评论截图

为什么大妖怪和大圣都没露脸？

“小角色的视角看不到大人物”

《小妖怪的夏天》新颖地纳入了打工人视角，从开头被领导“画饼”——干得好的可以分得一勺唐僧肉的汤，到后面被中层教育“你在教我做事”，再到后面玩命完成KPI等等，每一个环节都能职场人一秒代入。

《中国奇谭》豆瓣评分高达9.6

记者：导演组是如何寻找到“小猪妖职场生存”这一独特的视角切入的？

於水：倒不是一开始就奔着“社畜”这个角度去做，我们将主角定位于妖怪中的小人物小角色，就一定会跟其他人产生联系，只要有人和人产生关联的地方，就会有所谓的矛盾。小人物跟领导之间，跟同事之间是如何相处的？我们不自觉地就会往职场的方向去靠。而小猪妖在的这个职场，也是一个机构臃肿、层级分明的状态，应该说很容易就能让普通的职场人代入。

记者：这部作品中，大妖怪和唐僧四人组都没有露脸，这是特意设计的吗？

於水：我们用的是小人物视角，这个视角和小猪妖一般高，和小乌鸦一般高，在他们的视角是很难看到大人物的。所以即便后面遇到了大圣，和他面对面了，我们也考虑让大圣不要露脸比较好。

记者：网友还发现一个彩蛋，这里为唐僧配音的就是86版《西游记》唐僧的原声对吗？

於水：这是配音导演给我的一个大惊喜，请来了86版《西游记》的配音演员张云明老师，我当时都震惊了。张老师个子很高，也很平易近人，拿着剧本就配。他配音的时候看着屏幕，突然说：“诶，唐僧怎么不露脸呢？”因为配音演员习惯了要对口型嘛。这两句台词他很快配完了，也觉得意犹未尽。我要感谢我们的配音老师们，他们都非常专业，比如林强老师一个人就为猪八戒和孙悟空配音。

猪妈妈“多喝水”来自生活？

“要让那个葫芦发挥作用”

《小妖怪的夏天》将职场、亲情、梦想等关键词高度浓缩于短短的20多分钟内，其中猪妖妈妈让小猪妖多喝水的剧情，形成了全片的第一个泪点。网友纷纷为这种平凡又温暖的中国式亲情所感动。母爱中有关爱也有控制的猪妖妈妈，和既想追求梦想又有点想躺平的小猪妖，都和当下的年轻人产生了紧密的情绪共振。

记者：创作时，有没有纠结过要删去的情节？

於水：剧本创作整体是比较顺畅的，其中有些段落有所犹豫，比如小猪妖回家找妈妈这场戏，一开始在剧本上是标红的。因为觉得脱离了事业线，就想着画分镜的时候再看看。后来发现这场戏很重要，但是一开始也没有妈妈给葫芦装水这个情节。当时就觉得这段戏既然存在，我们就要去丰满它。后来想到了小猪妖背后的葫芦，就想给葫芦加点戏，我们几乎所有中国家长都在叮嘱孩子多喝水对吧，这场戏就这么自然而然来了。

记者：亲情线是不是主创团队自己的经历？

於水：我妈妈就这样。猪妖妈妈的台词就直接把我妈小时候对我的那些唠叨复刻下来了，这是深入骨髓的一种体验吧，很快就能把这些写下来。猪妖妈妈代表了中国人传统的家庭观念，甚至是过度的关爱。亲情线的加入也能丰满小猪妖的角色，让整个故事显得更立体一些。

“上美厂”回忆杀？

“美影厂的前辈帮了我们很多”

中国动画的百年历史，和上美厂的发展是分不开的。从《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到《天书奇谭》《葫芦娃》，上美厂的经典承载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童年回忆。而《小妖怪的夏天》在画风上极具中国水墨画的审美意趣，让习惯了3D动画的人们，感受了满满“上美影”式画风的童年回忆杀。

记者：这次很多弹幕都在刷“上美厂回忆杀”，《小妖怪的夏天》的诞生是否也代表着一种传承？

於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作为《中国奇谭》的第一出品方，有着非常深度的参与。我们每一个创作环节，都会拿去给美影厂的老前辈们去看。美影厂的老前辈是很前卫的，他们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鼓励我们可以做得更开放点。比如在美术风格方面，一开始我们的画风是没有现在这么恰当的，美影厂的老前辈们就说，美术风格上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做得更极致一些？经过打磨后，才有了现在这种美术风格。

记者：这个单元的配乐也很有意思，配乐方面我们做了哪些准备和设计？

於水：跟音乐总监沟通的时候，我们要求有中国的气韵在里面，提到几个重要的点。比如小猪妖碰到唐僧四人组的时候，有光芒升起，你能听到人声，那种神圣的、佛教感的声音。片尾曲也是温情悠扬的。这些方面我们的音乐总监做了很多工作。

网友评论截图

记者：结尾大圣给了小猪妖三根毫毛，很多网友关心，这是不是代表会有续集？

於水：看缘分吧，如果大家非常喜欢我们也可以考虑，给小猪妖一些美好的未来的想象。

（《小妖怪的夏天》剧情截图源自B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