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酸检测漩涡 不止卷起张姗姗与张核子

近日，甘肃兰州核酸检测结果异常，被通报批评的涉事检测机构“核子华曦”公司因其暧昧不清的利益链条，引发持续关注。

事件焦点集中在两个人物身上，一是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有限公司（下称核子华曦）监事张姗姗；二是核子华曦的母公司——深圳核子基因实控人张核子。前者在30多家核酸检测实验室担任监事，后者有一张遍布全国的商业版图，业务范围涵盖核酸检测、基因诊断、医学研发等。天目新闻记者曾多次拨打二人电话，但始终处于无法接听状态。

张姗姗和张核子是什么关系？两人的生意网为何铺得如此大？核酸检测出现问题，该由谁监管？11月30日，天目新闻记者专访相关部门、律师和业内人士，探究检测行业的水到底有多深。

图片来源：企业官网

张姗姗和张核子是谁？

张姗姗是谁？

天目新闻记者搜索天眼查看到，张姗姗为核子华曦以及其余30多家类似核酸检测公司的监事。这些公司分布于北京、深圳、兰州、郑州、西宁、重庆、泉州、厦门等地。

北京市隆安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合伙人曹劭运律师告诉天目新闻记者，从《公司法》看，监事仅是一个任职，并非高级管理人员，类似这样担任多家公司监事的行为并不少见。业内人士透露，监事在公司的主要职责包括检查公司财务，对董事、高级管理人员执行公司职务行为进行监督，一旦发现他们行为损害公司利益，予以纠正等。

图片来源：企业官网

张核子则是张姗姗职务职责中要求监督的“老板”。天眼查信息显示，张珊珊担任监事的30余家公司，母公司都是深圳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核子基因），其创始人为张核子。目前，张核子掌握着89家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其中大量公司涉及检测检验业务。

天目新闻记者搜索核子基因官网，显眼位置有其疫情三年来工作业绩的宣传：“连续核酸检测超过800天，参与抗疫45城，累计检测超7亿人次。”“深圳核子基因全资子公司全国达64家，拥有50所标准实验室。疫情发生三年来，连续核酸检测超过800天，参与抗疫45城，累计检测超7亿人次。”

核子基因创始人张核子也曾多次露面。2018年3月名为《超越》的央视访谈节目上，张核子介绍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其父亲是理工科的中学教师，给张氏三兄弟分别取名核子、电子、原子。

核子基因集团微信公众号中记录了张核子20多年来的发展轨迹：1990年，张核子考入中国医科大学，成为一名DNA鉴定研究生，毕业后被深圳市公安局以高新技术人才引进到深圳市公安局工作，筹办中国最早的DNA鉴定中心；而后，他离开公安局自主创业成立深圳市红石别墅装饰公司，经营了10余年；2012年，张核子创立深圳市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致力于成为全国最大的基因检测销售平台”。

此后，张核子开启了面向全国的商业扩张之路： 2013年成立广东华曦法医物证司法鉴定所；2014年成立湖南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同年长沙华正医学检验所成立并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2015年成立深圳华曦医学检验所，并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同年，广州核子基因公司成立，并成功取得广州华中司法鉴定所资质；2016年，重庆、成都、杭州、贵阳、海口、武汉等实验室相继成立，并获得相关司法、医疗资质。

天目新闻记者注意到，疫情发生三年来，核子基因公司业务在全国各地呈现“遍地开花”的态势：2020年-2021年，核子基因先后开设了13家医学检验实验室，2022年，又开设17家医学检验实验室，注册时间大多集中在近3个月，地点位于南宁、贵阳、海口、兰州、长春、昆明、大连、泉州、呼和浩特、合肥、珠海、北京、银川、太原、厦门、青岛、西宁。

天眼查显示，目前，核子基因在全国拥有34家以“核子华曦”或者“华曦”命名的医学检验实验室，以及45家生物、基因、检测类等公司。

企查查显示，核子基因公司两大股东张核子、巴颖分别持股64.7351%、12.1378%；公司注册资本为3707万元，对外投资了62家公司，现为存续和在业状态的有55家。

两人及其所属公司应当承担什么责任？

根据兰州市卫健委的通报批评，核子华曦对工作人员管理不严格，审核把关不到位，将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对其予以严肃处理。

曹劭运律师告诉天目新闻记者，从民事责任角度看，核酸检测结果出错，核子华曦法人独立承担责任，不可能让母公司深圳核子基因控股股东张核子承担。只有在特定情况下，债权人才有权主张股东在出资范围内，对公司债务承担补充清偿责任。

曹劭运分析，第三方检测机构核酸报告不实，并不能简单以“暂停合作”了事，可对其追究相应法律责任，但需看行政机关调查的结果。如果第三方检测机构故意出具虚假核酸报告或者在出具虚假核酸报告过程中存在明显过失，违法者除了承担行政法律责任，还可能触犯《刑法》，构成妨害传染病防治罪，后果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天目新闻记者梳理发现，核子华曦并非首次因核酸检测结果出错被批评，在近两年中就有5次违规行为，分别为：

图片来源核子基因集团官微

核子基因在全国各地分布

2021年1月17日，河北省邢台市通报，承担隆尧县第二轮核酸检测任务的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涉嫌谎报检测结果，该公司随即被停止核酸检测业务；

2022年5月、8月，深圳核子华曦医学检测实验室有限公司和深圳核子华曦医学检测实验室有限公司，因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开展核酸采用工作，分别被处罚50000元、20000元；

2022年7月，深圳核子华曦医学检测实验室有限公司被发现核酸检测报告审核人与实际审核人不符，被罚款3500元；

2022年11月25日，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因工作人员失误，使个别待转运人员健康码显示核酸检测阴性，通报称予以严肃处理。

此外，核子华曦相关公司还屡次陷入舆论风波。比如，近两年有两次未将感染性医疗废物置于专用包装内、伪造医学文书、医疗器械生产经营使用违法质量管理体系有关要求等。另外，长沙核子基因曾推出“天赋基因”检测项目，售价8550元，但后经专业人士证实，儿童的天赋并不能单靠基因检测进行准确预知。该机构最终因涉嫌虚假宣传和违规使用广告宣传被当地监管部门立案调查。

从违法成本看，核子华曦相关违法行为大部分属于行政处罚的范畴，处罚形式以罚款居多。显然，处罚并没有阻碍核子华曦的快速“奔跑”。

核酸检测揭开检测行业模糊业务模式

天目新闻记者搜索发现，核酸检测只是核子基因业务范畴的一项，其他还包括各类健康检测，比如疾病筛查、儿童基因检测等。

此前，天目新闻曾就第三方基因检测公司的商业模式做过调查。采访中，记者从多家基因检测机构了解到，他们会在全国设立数个检测实验室，也就是俗称的“第三方检测公司”，再以加盟或直营模式在全国迅速扩张，背后检测业务都依托距离公司最近的实验室完成。

天目新闻记者注意到，深圳核子基因官网顶部用红色显著标识“获取加盟资料”。11月29日，天目新闻记者咨询官网客服，询问“如何加盟”，工作人员回应“可以先留下您的联系方式，稍后会有专业的人员和您联系。”但截至发稿，官网的加盟电话未接通，工作人员也未取得联系。

图片来源：核子基因官网

在此前的采访中，一家名为达安基因的检测机构相关负责人告诉天目新闻记者，加盟商需支付25万元“货款费”，公司即可授权代理品牌，一项检测公司收取25%的费用，其余都是利润，“比如销售额100万元，最高有75%的毛利。”并且，加盟缴纳的25万元“货款”也可用于购买病理性筛查、儿童天赋基因检测等多种产品。以该公司售价5200元的儿童天赋基因检测为例，加盟商支付标价的2.5折，即1250元，方可购买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