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喜欢物是硕大的,像乔治亚·沃姬芙(20世纪美国现代主义艺术家),仅用一朵花的盛放,就占据了整个的画面。它们单纯、饱满,或暗含神秘、深邃,总之就那么兀自绚烂着。你怎么观看是你的事,她如何表现凭她的意愿。
倘若把视线略微调远一些,物会呈现另一种样态,如常玉(近现代著名画家)的蓝瓶白花。更多的东西在眼前聚拢,同时被以简约的方式抽离,人与物变得寂静,且富有耐心,一枝一叶在同一个器皿中散开,又在交互致意中萌生新的语言。
我愿意物是朴实的,朴实得就像我年迈的老父亲。父亲是农人的儿子,一生所食无非地上长出的庄稼,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脊柱弯成温柔而残酷的弧度。而他的心灵澄澈,宛如高悬天空的明月。这世上有人为瓜果蔬菜穷其一生,耕种或者塑造。无论地里的瓜,纸上的果还是架上的画,都出奇地宁静与安定。
风景是物的延展,群山葱郁,春江水暖,云过树梢头,勾勒现代版的富春山居图,生命的气息萦绕,呼之欲出。
也许每一个人的童年都有一只美丽的小鹿,也许青春悸动的日子你我也曾小鹿乱撞,也许面对生存的严峻凌厉,我们会祝福自己与他人成长有路(鹿)。吉尔·艾尧(当代法国画家)用空灵的目光与写意的语言,返回鹿的本真形态,他糅合形状、色彩与动态,让“对鹿”及它们置身其中的肯尼亚原野以音乐般的序列和谐展开。
我相信站在物的立场,它们拥有自己的情绪。枯萎的花传递了时间与时间中的漫长等待。以浩淼的湖面为镜,茕茕孑立的水鸟看到了自己动荡的倒影,身前的篱笆结实如墙,穿越成为梦想与神话。相框、石膏像、散落的果实,以及那些带有褶皱的布幔,铺陈出松弛与诗性中的理性秩序。
我们在观看的同时被凝视。在亲近物的时候被物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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