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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华:偶遇了三位老师,影响了我的创作生涯

    潮新闻 赵茜 吴思娴2025-05-30 00:53全网传播量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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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在细雨中呐喊!”

    5月29日,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余华与读者完成了一次文学意味十足的互动,为“余华的文学课与人生课”画上圆满的句号。

    本场活动结束,也标志着浙江工商大学第二届文学周落下帷幕,四天时间里,四场文学X影视跨界对话举办,余华、秦雯、班宇、海飞等名家来到初夏的校园,与读者、学生面对面,通过一次次哲学思辨和文化探讨,呈现经典文学与影视艺术的审美互读和良性互动,折射人文学科在新时代的特殊意义。

    正如浙江工商大学党委书记郁建兴在开场致辞中提及的,当AI终结了知识的垄断,文科才真正开始了它的大发展。“当数据、算法、流量公式不断地冲击文学创作的时候,我们仍然对生命的真实体验倍加珍惜。人文的价值不但没有消散,反而以更加人性的视角、批判性的深度,而成为在科技时代守护人类文明的重要精神。”

    在此语境下,回顾“余华的文学课与人生课”,感受时代变迁里的命运起伏,向外延伸文本与意义生成的核心价值,或许有利于创造更加丰富的知识经验,为读者提供新的启迪。

    叩响命运之门=努力X坚持X运气

    新人不断涌现,改变和塑造着一个时代的文学形态,活动现场,第二届漓江文学奖虚构奖得主刘楚昕成为关注焦点,也带来关于文学抵达路径的讨论。

    “我们在第二届漓江文学奖终评会上讨论,一致决定把虚构奖给新人。进入最后名单里的六个作家里面,获奖的两个是我们五个评委完全陌生的人。”余华还提到今年获得虚构奖提名的王和平,“这位74岁的老人也是新人,新人是不分年龄的。”

    “文学最好的时代就是新人辈出的时代。颁奖结束后,中国作协主席张宏森发来消息,对我们把奖项颁给新人感到由衷的高兴和支持。”他说,文学奖要发现新人,年轻人则应该坚持创作,相信人生路上运气。

    程永新也是本届漓江文学奖终评评委之一,他说,给陌生的名字颁奖是非常好的理念,未来肯定会被反复提及。

    李晓博对“新人”身份有切身的体会,作为场上唯一一位90后作家,她和观众分享了她进入工作之后被碎片化事务填满的疲惫感受,也建议年轻的朋友抓住时间多读书,“当我面临困惑时,真正帮助我的是十几年前读书时积累下的关于自我、关于真正幸福和快乐感受的记忆。这些记忆帮我抵抗了住了信息的浪潮,让我看到我想要的生活。所以如果大家还在本科阶段,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制性地阅读。”

    从学生阶段到正式开始写作,她也对何为优秀的写作者也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优秀的写作者不应该‘闭门造车’,而是要体验真实的世界。我曾被人际的复杂所吸引,一旦我离开人群,可能就无法写出好的作品。因此,我想在人际交往中吸收生活的不同面相,离世界更复杂的真相更进一步。真正好的小说就是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变成越来不可说的东西,变成只能阅读只能品味的东西,而这些只能从生存与生活的边界里找到答案。”

    作家影响作家,好比阳光影响植物

    以书为桥梁与优秀作家“偶遇”,可能会影响写作者的一生。“我大概在90年代写过一篇文章,就是写作家和对作家的影响,将其比作阳光对植物的影响。植物在接收阳光影响的时候,是以植物的方式在成长,而不是以阳光的方式在成长,这是最好的影响。”余华说。

    他回忆起对他影响最大的三个作家:“当年我去日本宣传《兄弟》,说川端康成是我第一个老师,别人都不相信,觉得川端康成的文章比我优雅多了。我从川端康成那里学会了写细节,你的叙述无论是快的还是慢的,细节都非常重要,如果我不会写细节,我不会成为今天这样一个作家;第二个是卡夫卡,他教会了写作的自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第三个是福克纳,他教会了我如何对付心理描写。因为当写作逐渐深入,你会发现最难的是心理描写,一个人内心平静的时候不值得去写,但他内心动荡的时候,用多少文字都表现不出来。最伟大的作家都是让人物心脏停止跳动,让眼睛睁开,手脚动起来。”

    余华的作品也影响着一代作家的创作。作为与余华共同经历过文学黄金年代的人,王自亮感叹起了“时间的魔术”:“生活中我认识的余华无所不知,是天真和经验之歌的完美结合。我觉得余华的小说给我的‘多重生活’带来了一种形而上的安慰,他小说中的真切感、对小说人性化的处理,陪伴着我的人生。”

    在他看来,一个作家有两种时间,精确的现实时间和迷惑的虚构时间。余华的作品反映出一种独特的“小说观”,好像能看到时间又好像找不到时间,这就是余华作品的高明之处,没有时间上的模糊感,这让读者可以随时跟主人公交换身份。而且余华的作品又折射出其妙不可言的内心世界,让读者感受到弥漫在字里行间的悲天悯人。“余华虽然自谦地说不懂诗歌,但他对内心世界的有机表达,还有对时间和命运的解构都已彰显出诗人的特质。准确地说,余华在40年中的准确书写,已经沉淀为一部中国的史诗,我要以诗人的名义向余华致敬,向他伟大的作品致敬。”

    伟大来源于感知和专注

    文字是跳跃的音符,音乐与人文的交互,塑造了优秀作品的精神底色。

    余华对小说结构的理解也来源于音乐,“研究长篇小说结构非常困难,年轻时我以为这种结构极其复杂,但其实长短篇小说结构是一样的,差别主要在篇幅上。音乐教会了我如何去组织那个长篇小说的结构,为什么我的《在细雨中呼喊》上来就是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四章,这就是受交响乐的影响。”

    他说起小说的韵律:“中文汉字是单音节的,更强调节奏感,而不是旋律感。如果想要小说表现出某种音乐性,就需要控制语言的长短。”

    对故事与节奏的把控,也折射出作家对内容与形式的认识,“当你想要写一部作品,其实你是在寻找一种形式。这个形式由你所写的内容来决定,不能反过来说要去营造某种形式,再把内容填充进去,这不会是一部好作品,你也永远不会写出自己。”

    而准确的表达、极致的审美等要素,某种程度上也构成了优秀作品背后相通的东西。

    “过去有一句话,最民族的也是最国际的,我非常认同。写好本民族人性的复杂性,就会让读者联想到更多的东西。”程永新以苏童的小说《好天气》为例进行进一步阐释,“这本书里写了大量的鬼魂,我阅读它的过程中,就会想到《第七天》《本巴》,我甚至会想到大师玛格丽特。书中写到了不同阶层的人,呈现出一个复杂的图景,非常有宿命的感觉。”

    更进一步,好的文学作品往往涉及社会现实的表达与呈现,余华结合年轻时阅读马尔克斯《番石榴飘香》获得的启发提出,一本优秀的小说只能解决一个问题。“马尔克斯说原本想以《百年孤独》的方式写《霍乱时期的爱情》,但他后来读了福楼拜的《情感教育》,这是一部很好的作品,但在马尔克斯眼中这个小说是不成功的,因为福楼拜既想要情感又想要社会动荡,这也启发了他,只写爱情,不写社会。但放心,拔出萝卜带出泥,写那个时代发生的爱情,必然会把那个时代发生的改变写出来,不需要故意地去写,就像我在北师大上课时给同学说的,要有野心,但不要贪婪。”

    重塑时代经典呼唤伟大文学,不仅是写作者的愿景,也是人文传承的使命,而以经典力量的灼照生命体验,找到抵达这一远方的“窄门”,可能是这堂文学课想要表达的深意。

    (图片由主办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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