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锦绣浙江寻古韵之旅：重华塔，从仰望到走近

“惟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老战友加老同学的几通电话，把我又一次催到了上虞。暗自思衬：这或许是一次巧遇的寻古韵之旅。

上虞，抑或早先的县治百官，历史文化厚重，得名皆出于虞舜。虽不是出生地，但是我生活了12年的地方，整个少年时代在这里度过。这里，有我意气风发以梦为马的同学，有一起在祖国海防前线摸爬滚打站岗放哨的战友；这里，是我魂牵梦绕的故土。

沐浴晨光的上虞市民大道

夕阳余晖下的上虞市民大道

黄昏时分的上虞市民大道

故土重归，自然会有诸多感慨。而以往每每到上虞，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这次不同，既会战友，又会同学，时间安排上相对阔绰一些。几天来，一直陪同我的战友金问我想去哪里看看时，我不加思索地说：百官城中的山城中的塔，总是仰望而没有上去看看，这次就我俩，不再错过了。

远眺重华塔

有人说，塔是地域精神和生活情感在审美之上的倾注。中国人早已习惯了用塔这般的精美形式来传递知识、传达规范和传承文化。潜意识透露给我的是，此行登塔必有唤醒“自我”觉悟的一些动能与张力。

清早，金驾车将我俩载到了这座叫半山的山麓，停好车子，我们从虹蛘公园入口上山。步道旁一块写着“舜帝齐家”故事的牌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知道上虞有不少舜迹遗存，母亲河曹娥江就古称舜江，是上虞境内最大的河流，这块牌子立在此处定然有它的意义所在。

曹娥江

曹娥江人民大桥

登山步道一角

我仔细阅读牌子上出自《史记·五帝本纪》的这段记载：

“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桥牛，桥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颛顼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从穷蝉以至帝舜，皆微为庶人。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舜，冀州之人也。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

读过中国通史的人知道，《二十四史》是乾隆皇帝钦定的“正史”，从上古时代到明朝，系统地记录着中华文明起源与发展，也使得中华文明成为世界上唯一拥有数千年完整历史记载的文明。而《史记》作为《二十四史》的开山之作，被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史记·五帝本纪》是司马迁所著《史记》之首篇。他通过吸收民间传说，依次记载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五位上古帝王的事迹与功业，世代传袭。

走过虹蛘公园附近居民小区时，抬头偶见重华塔。

那么，半山步道边立着的牌子上，究竟说的是怎样一些上古民间传说呢？我们先来捋清舜之前家族的代际脉络线，然后，通俗易懂地解读其中的故事。

虞舜这人，名叫重华。重华的父亲叫瞽叟，瞽叟的父亲叫桥牛，再往上是句望、敬康、穷蝉、颛顼、昌意。到舜这里已是七代了。

史书记载，昌意是黄帝与嫘祖的次子。照此，舜的家族背景一直可以追溯到黄帝，属于黄帝的后裔。‌只不过，从穷蝉开始，祖祖辈辈皆为普通百姓罢了。

曹娥庙

曹娥庙山门外建于嘉庆三年（1798）的临街照壁，嘉庆十三年（1808）皇封曹娥“福应夫人”御碑。

曹娥庙

舜的母亲去世后，父瞽叟续娶，继母生弟名象。瞽叟愚昧无知，继母奸诈，象桀骜不驯。一家人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责骂舜，并对其痛下狠手，甚至想杀掉他。舜却从不违背做儿子和兄长的本分，父母责骂时，他听着；责打时，他忍着；要取他性命时，他机智地躲避着。待事情过后，仍然对父母恭恭敬敬，对异母弟弟关爱如初。

舜的孝名传开后，开始受到尧帝的关注。当深知其为人时，决定将娥皇、女英两个女儿嫁给他。同时进一步考察舜是否能成为自己掌管天下的继任者。

丰惠古镇

丰惠古镇长廊

丰惠古镇一角

舜与娥皇、女英完婚后，带着她们回家见父母，想不到遭其拒绝和反对，而象见了嫂子们的绝色姿容，起了不轨之心，觉得只有杀掉舜，才可将嫂子们占为己有，便撺掇母亲设计暗害。

上虞祝家庄

参观“英台卧室”

接下来就有了瞽叟让舜翻修房舍之事。当舜正整理着屋顶的茅草，忽然感到有股炽热向他逼近，一观察，火苗正呼呼地向上蔓延……舜来不及多想，一手一只抄起晾在屋顶的斗笠，像大鹏展翅般地飘了下来，逃离了火场。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过了没多久，瞽叟要舜挖掘一口水井。舜一边应允一边留了个心眼。这一天，舜正在井底劳作，听到头顶有异响，刚要抬头看时，泥渣已经倾盆而下。幸亏早有准备，在井筒边事先挖好了一条逃生通道而躲过一劫。

东山再起

太傅祠。东山流芳

谢安像

这边厢，一家三口皆认为舜必死无疑庆贺大功告成，正商量如何瓜分舜的两位妻子和家业。只听象说：“这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牛羊和仓库什么的，归你们；我只要重华的两个老婆，还有他的琴……”恰恰这时，舜出现了。象见着兄长，一脸惊愕地说：“我正抚琴，想念着哥哥您呢！”多次死里逃生的舜，脸色平静，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经多处寻访，兜兜转转才找到谢安墓。

舜是冀州人，在历山耕种，在雷泽打鱼，在河滨做瓦器，在寿丘制作生活生产用品，有机会将其卖到负夏去。在这里，我们可以知晓，舜在继承帝位之前，曾做过农民、渔夫、手工业者、商人等。他颇得人心，极具感召力。尧去世继位后，巡行四方，咨询四岳(四方诸侯之长)，挑选贤人治理民事。舜居住的地方，一年后形成村落，两年后形成集镇，三年后就聚合成了都市。虽然，舜所处的上古时代至今早已沧海桑田，但都留存在了华夏民族的集体记忆里。

参观“中国葡萄之乡”盖北葡萄园

夏盖山巅俯瞰盖山村和淋潭河

还我河山。位于夏盖山巅西北角的摩崖石刻。

夏盖山巅摩崖石刻群

大禹治水驻跸夏盖山，面对汹涌咸潮他连跺三脚，冒出三股清泉，后人谓之禹王潭，又名三眼井。

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对舜帝一生有一个概述：“舜年二十以孝闻，年三十尧举之，年五十摄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舜之践帝位，载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谨，如子道。封弟象为诸侯。舜子商均亦不肖，舜乃豫荐禹于天。”

相传，当年乾隆皇帝品尝了回味无穷的崧厦霉千张后，一直念念不忘。

霉千张升级版

舜的故事传递出个人道德修养、处理家庭关系与高度社会责任相统一的永恒价值。他以孝为先，以德报怨，不仅塑造了超群品格，也提供了现代社会处理各种矛盾与人生困境的一些借鉴和启示。

春晖中学。午后，明媚春光下，行走中的注视力被古朴典雅的苏春门长廊吸引，于是，按下了快门。

曾经大人们口中的“铁路洋桥”。

我与金信步登上半山之巅，来到了敦厚、伟岸且极富灵气的塔身旁，这座为纪念舜帝建造又称作“重华”的玲珑宝塔，其意义远远超出了纯粹的建筑学范畴。我们围着塔基转满一圈又是一圈，悉数梁柱间展现的是曹娥投江、伯阳炼丹、王充论衡、梁祝缠绵、嵇康抚琴、谢安出山等历史故事，它们在这里点燃着千年不息的生命之光，以内化成为一代又一代人们心中的文化信仰。

上虞“东山大观”

“东山大观”大厨精心制作的早餐。

此刻的重华塔下，让人沉醉……慢慢地，起风了。塔铃摇曳出空灵而有禅意的悠长声响，将人轻轻唤醒。极目四望，怅寥廓，鳞次栉比的房舍，石街深巷，闾阎扑地，像极了页页古书里承载千年文化与智慧的方块字，这字里行间藏匿着我最美丽的记忆和乡愁。

从仰望到走近，使我愈发感受到故乡的真实与博大。

上虞龙山山麓

遇见龙山岙桃花村

极目远眺。搜寻着还在挂红领巾时，走30里路，花4毛5分钱吃一顿奢华午餐的东风饭店在哪里？

走近重华塔

（图片均由作者拍摄）

2025年4月11日草于西溪云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