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有理丨以创新生态赋能民营企业科技创新

3月8日，位于杭州青芝坞的石虎山机器人创新基地推出今年首场公益科普开放日，邀请广大学生和家长走进实验室，了解机器人前沿科技，感受未来已来的震撼。 潮新闻记者 董旭明 摄

今年2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殷殷嘱托民营企业家和民营企业要“努力为推动科技创新、培育新质生产力、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多作贡献。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浙江时要求浙江在“以科技创新塑造发展新优势上走在前列”。今年以来杭州一批科技新锐企业的出圈，证明了中国民营科技企业正在改写全球人工智能产业竞争格局，印证了民营企业从“跟跑”到“领跑”的进化规律，充分展示了民营企业在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上大有可为。

人工智能领域关键核心技术集群式突破为什么发生在杭州？众说纷纭，见仁见智。按照创新经济学和创新生态系统理论，要实现数字技术突破，不是某一个要素作用的结果，而是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区域创新系统整体效能激发的结果。我们对杭州科技企业高管调研时发现，正是因为浙江和杭州长期打造的区域创新生态系统，为人工智能产业集群式突破赋予强大动能。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科技型企业家的涌现，二是民营科技力量的崛起，三是创新驱动创业青年人才的汇聚，四是民营科技金融的支撑。这四方面构成了创新核心、创新主体、创新能力和创新资源等区域创新生态系统四要素。

区域创新生态系统的运行机理可以概括为：第一，强调科技型企业家与企业家精神，因为科技型企业家兼具企业家精神和科学家精神，是“创造性破坏”的核心；第二，青年科技创新人才兼具前沿科技素质和创业实践能力，是科技创新的主体；第三，民营科技力量提供产业技术集群式突破的能力共同体；第四，民营科技金融为高风险科技创新输送源源不断的血液。

第一，科技型民营企业家是“创造性破坏”的核心

企业家的核心价值在于通过“创造性破坏”，打破传统技术经济范式，创造新的经济周期。因此，科技型企业家要具有强大的冒险精神、独到的机会识别能力。这种特质在数字经济时代被进一步放大，因为数字科技迭代速度更快、失败风险更高、市场竞争更激烈。在新近为人熟知的浙江科技型企业家中，有的深耕半导体三十载，有的率领团队改写生成式AI全球格局，还有的研发智能交互和复杂仿生机器人等，他们都是长期坚持科技投入、探索前沿技术、汇聚高素质青年才俊的新时代民营企业家典范。

那么，为什么要强调“科技型”？因为前沿技术突破往往属于科学驱动型创业，特别需要创业者高度重视基础研究，他们不仅需要丰富的商业知识，更需要厚实的科学精神、基础性和原理性知识学习能力，以科学的第一性原理来组织创新驱动创业活动。为什么要强调“民营”？因为科技型民营企业家的创新动力是最鲜明的，他们是以自己的财富和未来去“赌”创新的，有“要么成功、要么成仁”的决心，如果创新失败了，他们失去的很可能是一个企业、一生财富，而不是一个职位、一顶帽子。杭州一批科技新锐企业的出圈，表明兼具科学家精神和企业家精神的民营科技型企业家群体正在形成。

第二，青年科技创新人才是前沿科技创新创业的主体

创新驱动创业青年才俊的集聚，为前沿技术创新和科技创业提供了最宝贵的资源。几乎没有例外，这批新锐科技企业的研发主力军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硕士博士学历占多数，接受过扎实的科研训练。回顾这些年青年人才在杭州的汇聚，得益于杭州的互联网经济和数字经济，得益于阿里巴巴等企业的存在，得益于浙江高校培养了一大批敢于创新、甘冒风险的青年才俊。这其中，浙大毕业生和浙大教授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浙江大学在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推进过程中，输送出一大批具有基础研究素质、创新内生动力和创业精神的青年科技人才；而浙江财经大学等培养出一批从事科技金融的风险投资家，源源不断地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创业输送优质人才资源。

第三，民营科技力量提供了人工智能集群式突破的协同引擎

要实现从0到1关键核心技术突破，希望在民营企业。众所周知，民营企业具有冒险性，创新要素配置力强，对高风险技术投资有体制机制优势。浙江恰恰具有这方面独特优势，这个区域汇聚了全国民营企业500强中的1/5以上。一个有趣的事实是，杭州这批科技新锐企业家出圈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这恰恰为他们的潜心发展提供了有利环境。

第四，民营科技金融力量是前沿科技创新的血液

通俗地说，原始创新、颠覆性创新，是“九死一生”的“赌博”，它们往往没有资源和能力去解决银行贷款，而是要依靠一轮又一轮地到风险资本市场去融资，这个是融资要解决的问题。因此，哪里能实现资金链与创新链、人才链的深度融合，哪里就有可能实现技术先行突破。浙江是我国民营经济最有活力的区域之一，民间金融实力强悍，还形成了由40余家上市公司组成的科创板“浙江军团”，因此，依托人工智能、智能物联等万亿规模的“链主企业+创新平台”产业创新生态，杭州集聚了我国最强的民营科技金融力量，再加上政府引导基金与社会资本形成的撬动效应，为科创企业成长提供了持续不断的“输血”保障。

除了前面四个基本要素外，还需要软硬两方面的基础设施保障，即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开放包容的政策环境。

数字技术基础设施是集群式技术突破的硬件保障。浙江在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深度融合中所形成的数字技术基础设施体系处于全国前列，具有国际影响力，尤其是阿里巴巴作为全球领先的数字平台企业，为杭州人工智能产业提供了全方位赋能。杭州这批新锐科技企业所在的杭州未来科技城、滨江高新区等创新街区，都离不开数字基础设施平台的赋能支撑，比如，阿里巴巴构建的“云智能+全球化”双轮驱动体系，其云计算基础设施覆盖全球30个地域，支撑日均超万亿次AI调用。再如，在这批科技企业中，有的构建起云端协同设计平台，服务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创建的可交互三维数据库突破3.2亿个模型，不仅重构了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路径，更形成了空间智能时代的中国标准；有的基于自主研发引擎技术突破国际3A游戏封锁线，开创国产游戏工业里程碑，打造文化符号与硬核科技深度融合的新范式。正是杭州领先的数字技术基础设施，赋能大量中小科技企业实现从工具革新的初级阶段向范式重构的深水区转型，杭州正向未来全球人工智能创新高地发展。

开放包容的一流营商环境是集群式技术突破的软件保障。市场机制与创新生态的深度耦合，使得民营企业能够精准捕捉技术迭代窗口期，在“需求牵引创新、创新创造市场”的良性循环中不断突破边界。从制度政策角度看，杭州科技新锐企业的破茧成蝶折射出了“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协同发力的智慧。浙江各级政府在坚守法律和道德等原则基础上，适度放松管制、减少“过度”关爱，允许创业者在“无人区”自由探索，为创业者针对性地提供赋能型创业服务。积极探索宽容失败的科技风险共担机制，设立千亿级创新母基金，为企业提供长期资本支持。不断优化高效率政府服务模式，实施“数据得地”“云评审”等数字化改革，将行政审批效率提升60%，树立了“不叫不到”的边界意识、“随叫随到”的服务自觉、“服务周到”的机制创新，促进政务服务从“管理者”向“护航者”转型，打造出创业者、企业、政府部门、科研院校、中介服务机构等多主体合力发展科技事业的创新共同体，让科技创业者从“孤军奋战”走向“抱团取暖”。

未来全球产业竞争是区域创新生态的竞争，特别是以民营经济主导的区域创新体系整体效能的竞争。要建立起支撑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区域创新生态，离不开民营科技企业，因为民营企业具有投身科技创新的最强内生动力；离不开民营科技型企业家，因为民营科技型企业家是原始创新的灵魂；离不开民营科技金融，因为科技金融是创新发展的血液；离不开创新驱动创业的青年才俊，因为他们是颠覆式科技创新的主力军。当然，有效激发提升区域创新生态系统的整体效能，离不开开放包容的营商环境，因为一流营商环境是科技创新的阳光、空气和水；离不开强大的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因为技术基础设施是人工智能产业创新的底座。

【执笔人：魏江，特约研究员，浙江财经大学校长、中国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会浙江基地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