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晓雾,正冰天、惊看凇花云叠。树树琼枝千万缕,谁剪条条晴雪?冰羽思飞,霓裳欲舞,疑入高寒阙。烟波照影,翩翩思与谁约?”冬季,当代诗人甄树哲笔下的雾凇奇观无时不在吸引着我。
连年的大寒节气里,不记得已有多少个凌晨我守候在断桥上,期待飘飘洒洒的雪花落西子,使“名胜”不再停留在意象中,然而总是空空而归。
因此,与我类似的人有许多。只要有雪讯,杭州周边的龙王山、道场坪、太子尖以至径山,立马出现千军万马来相会盛况:蜿蜒狭长的山路挤满望不到头的车辆,满山露营帐篷似点点繁星,山下小店的泡面矿泉水被排着队伍的人流而买空。如此这般的人们,都不一定能见着江南难得出现的雾凇。
“雾凇”一词最早出现在南北朝吕忱所著《字林》:“寒气结冰如珠,见阳光乃消,齐鲁谓之雾凇。”它虽非冰非雪,但需冰雪催生陪伴,营造环境氛围,是在零度以下水汽相遇相同冻结物时,瞬间凝华成珠的一种江南十分稀有的自然奇观现象,且阳光露头即消。可见,形成雾凇的气候条件极为苛刻。
有经验的朋友告诉我,在气候、地理环境适宜的前提下,观赏雾凇的时机大有讲究,即夜看雾、晨看挂、近午看落花。就是说,惟有晨间能观赏到如“昙花一现”般的精灵。难怪雾凇被称作“树挂”。
这些天,我与几位同道朋友严密关注气象和相关信息群,不断搜索符合前述要件的几大山峰。苍天不负有心人,冬日的最后一抹靓色终与我们相遇。
奇观出现在旗子岗,天目山脉向东延伸的鸬鸟山主峰,位于余杭与安吉交界的鸬鸟镇。
作为杭州十大山峰之一,海拔878米。据山顶一块石碑记载,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曾设有南京与杭州笕桥机场飞行航线的导航标志,驻扎过一个班的日军,故将鬼子占领时期的“旗帜岗”改名为如今的“旗子岗”。
据相关测算,攀登旗子岗的实际垂直提升高度约为720米。随着海拔渐次增高,气象随之改变,登到山腰时,微风拂面,春意盎然,而到了山头,云雾飞渡,寒意袭袭;植被演替递进,从竹林到杉木混合林,再到丛生灌木,最后是高耸入云的草甸植毡,野趣天成,构勒出一幅绝美的大自然画卷。而且,山顶平台还是观赏云海天光和日出日落的最佳位置。
当寻冬之旅经历一番毅力与勇气的考验,登临在白茫茫的雾海世界里,尤其是牵挂久矣的冰雪精灵——雾凇出现在面前时,瞬间徒生误入仙境的体验感。这般迷人景象仿佛天赐奇缘,让我们一行沉醉其中直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你看,满山遍野银装素裹,美得令人窒息,美得让人遐想。这般通透灵动的美,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更是天地间的造化,可遇不可求。
定睛看,仔细瞧,被压弯了枝头的古木苍松,还有一蓬蓬衰草,皆有白茫茫的冰晶覆盖着,树枝的模样勾勒的加倍清晰,好似玉树琼花。一阵山风掠过,晶莹剔透的枝丫轻轻摇晃的那刻,真是美颜了一世芳华。
待到云开日出,放眼四周,环绕的群山一眼千里,只见云海漂移,天光璀璨,犹如身处奇幻的童话世界,让人心旷神怡,有万般喜悦涌心头。
不是吗?它像一首山歌,歌声动听悠扬,引人共鸣唱和;它像一幅画,冷峻清幽中凸显高雅;它像一个梦,如同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
刚刚落停的片片雪花,如同远方寄来的一封封情书,朦胧又浪漫,将你我拉回到这个冬日的故事里;满山的杜鹃簇拥待放,想象着献给春天的张张动人笑脸,等到山花最闹时,挽住行人赠一枝的杨万里又会作何感想?
鸬鸟山,神秘美丽而诱人。
(图片均由作者拍摄)
2025年3月7日完稿于凌晨鸬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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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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