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花鸟岛 ——嵊泗县花鸟岛纪行

祝小茹说，你去过希腊圣托里尼岛吗？那个爱琴海中的蜜月度假胜地，阳光、沙滩、大海、蓝天、白房子，每一面墙每一颗鹅卵石都流淌着爱的清流。你若想成为童话里的男女主角，想看最美的月，摘最亮的星，何必去遥不可及的圣托里尼呢，不妨来圣托里尼的“浙版平替”——舟山嵊泗花鸟岛吧。

祝小茹是舟山巡办干部，彼时正在花鸟岛蹲点。

一

冬日的早晨，我们从菜园码头登船。此刻万里无风，纤尘不染，越往外海，天越蓝、海越蓝，海天一色，海是天的倒影，天是海的影子，仿佛置身于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世界中。客轮里响起了周美丽的《海角天涯》：“我问过海上的云，也问过天边晚霞，何处是大海的边缘，哪里是天之涯。我盼望枫叶再红，更等着初开的花，多少次风里雨里，总还是惦记着她”。这熟悉的旋律在心头泛起层层涟漪，眼里闪烁的是回忆的光。

38年前，也是冬日，我们听着费翔的《海角天涯》，从岱山出发，一路劈波斩浪，向着“海角天涯”的花鸟岛进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天空湛蓝得像一块碧玉，船尾犁出一条长长的白色航迹，海鸥追在船尾，用翅膀书写着自由的诗篇。船整整开了一个上午，初见大海的兴奋早已化作“翻江倒胃”的不适。午后，船在花鸟岛靠岸，我们从船舱里鱼贯而出，眼前是光秃秃的山崖，参差不齐的木质渔船，鼻尖嗅到的是码头上浓浓的鱼腥味。

“这是诗意的花鸟岛吗？”当时年轻的我充满失望，从码头到灯塔村五、六里路，不见花香和鸟鸣。老兵说，花鸟岛曾是候鸟的海上驿站，是海鸥心中的温暖家园，过去岛上植被很茂盛，鸟语花香，后来，捕鱼的人多了，树林被砍去烧火了，海鸟失去了栖息之地。

“云雾满山飘，海水绕海礁，人都说咱岛儿小，远离大陆在前哨，人都说咱岛儿荒，从来不长一棵树，全是那石头和茅草……”开饭前，指导员教唱《战士第二个故乡》，这首歌是驻守东极岛的仙居籍战士张焕成，写在黑板报上的一首小诗改编的。写的是东极岛，也是花鸟岛的真实写照。

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蔬菜和淡水都要靠大陆补给，慢慢的，多数渔民搬去了大陆，岛上仅有的花鸟村和灯塔村成了以留守老人为主的“空壳村”。  

“大家快看，花鸟岛！”同船的《山海经》杂志社编辑朱戈倩兴奋地指着前方，打断了我的回忆。船缓缓穿过绿华岛，碧蓝的海面豁然开朗，一座葱翠海岛迎面而来，如同一只翱翔的飞鸟，温柔回首顾望着我们。海面越发地宁静，阳光在海面上洒下万点金鳞，一只只小船穿梭在湛蓝的海上牧场上，播种着希望。小船随着微波轻轻起伏着前行，花鸟岛近了，更近了，昔日光秃秃的山坡覆盖着青翠的植被，蓝白相间的民居错落有致，如同一只花环挂在飞鸟的脖颈上，彩色的游艇静静地泊在波光粼粼的港湾里，一切宁静得仿佛是一幅画，而我们就是误入画中的凡人。《长恨歌》诗曰“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这是花鸟岛吗？这分明是“天上宫阙”，海外仙山。

船靠岸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乳白色“大海螺”——游客中心，由原副省长熊建平亲自设计。一楼正在举办一场主题为“布释自然”——美术作品展，作者姜美琪在序里写道：“这是我第一次在海岛举办展览，与那些即将举行集体婚礼的情侣们一起度过了520。在花鸟岛的时间里，我体验到了许多奇妙的时刻，这些元素仿佛从我的画布上流淌出来，将我紧紧包裹，带着温暖的海风迎面而来。”

到底是什么奇妙时刻，让花鸟岛变化如此之大？答案很清晰，这不是龙王开在海上的分店，而是“千万工程”结出的硕果。

二

《山海经》中曾记载，海上有仙山，位于归墟之上。

花鸟岛位于嵊泗列岛东端，距太平洋公海36.5海里，与嵊山、枸杞岛隔海相望，陆域面积3.28 平方公里，岛民1900余人。岛虽小，却历史悠久，南宋时期已有人居住。南宋淳熙初年，曾被置为庆元府（今宁波）儒学田产，这也是对花鸟岛最早记载。岛上岸线曲折，港湾环列，蓝盈盈的海水卷起千堆雪浪，海鸥在岛上自由恋爱，追逐海天相接的浪漫。

花鸟岛名称的由来，源自其美丽的自然景观。岛上四季分明，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繁花盛开，林壑秀美，鸟语欢歌，故名花鸟。相传花鸟岛是东海龙王的后花园，岛上流传《海龙王要娶某》的童谣，“天乌乌，要落雨。海龙王，要娶某。鮕鲐做媒人，土虱做查某。龟吹箫，鳖拍鼓，水鸡扛轿目凸凸。田婴揭旗喊辛苦 ，火萤挑灯来照路。虾姑担盘勒腹肚， 老鼠沿路拍锣鼓。为着龙王要娶某 ，鱼虾水卒真辛苦。”这首童谣中，海龙王要娶亲这件事，让各种海洋和陆地生物辛苦奔波，参与其中，言语间满是童真童趣，也展现出花鸟岛生态资源的丰富多样。

佛手石、天后宫、外嘴头海岬、荧光海等自然风光，更为这座爱情岛增添了历史气息。

清同治年间（1870年），英国人登上花鸟岛建造灯塔，用坚船利炮轰开古老中国的大门。新中国建立后，几番经历战火的花鸟灯塔得到保护修缮，被列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在“花鸟一号”凭栏眺望，岛上的日出美得仿佛画中景，金色光辉洒满海面，温柔唤醒了整座岛屿，完美得让人窒息。东海这架巨大的风琴，用浪花弹奏着抒情的乐曲，那黛绿的远方，起伏的山峦，以及水穷处的鸥飞与鱼跃，每一个视角都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灵性。港口东南隅岬角有一独立礁石，高五米，似人脸，面朝大海作仰望状，古称“望夫石”，日升月恒，一种悠远凝重的沧桑之感涌来。踏上登基石，“一指”着地，“君临天下”，与普陀山盘陀石遥相呼应。山下是蓝色的“果冻海”，清澈见底，如同东帝汶的梦幻海域。

三  

“花鸟，满眼皆是画，随便取个景，就是大片，特别适合婚纱摄影。”在朱戈倩眼里，AI是替代不了情感的，花鸟的爱情天赋不是AI可以生成。 

白云如雪，素月比梅。从码头启程，沿“码塔线”移步赏景，一路上，街巷里弄暗香疏影，小径转角花草点缀，石缝上开出水仙花，海鸟像返程的客流成群结队，天际尽头，长江口千帆竞发，万吨巨轮隐约可见。思接千载，“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只可惜唐诗宋词各大家没能穿越辽阔大海来到这里，不然一定会留下千古绝唱。

西湾灯塔村，以毗邻远东第一灯塔而得名，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山海之间，古道逶迤，绿苔浮迹，石墙青瓦，质朴依然。前坑顶，花鸟岛的最高峰，海拔236.9米，是观测浩瀚星空的最佳处。冬天的猎户座及最亮的天狼星，夏天的流星雨与银河，是古人眼中的“琉璃万顷”，不输茶卡的最美“天空之境”。

来过的人都说，花鸟岛的美是那种不经意间惊艳你的美，既不像三亚有着成名已久的喧嚣，也不同于普吉岛美景背后的市侩，更像是希腊版的圣托里尼，但比圣托里尼更淳朴、更自然、更安全。因为，这里没有光污染，没有地震海啸，没有过度商业化。   

近年来，嵊泗大力推进海上“千万工程”建设，向海图强、依海富民、泗海起兮。尤其是花鸟岛独特美丽、清新自然的景象引发了全网的关注。江西驴友“郑在旅行”：“浙江省最东边的这个小岛，可不是盖的。四百多个岛屿里，它就是那个最吸睛的仔。《欢乐颂2》的取景地，让这个原本低调的小岛瞬间成为网红打卡胜地。”即便是略显单调的冬季，仍有不少恋人漂洋过海来岛上打卡、旅行、度假、旅拍甚至登记结婚，在百年灯塔下见证彼此不渝的誓言，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傍晚的最后一抹晚霞、萦绕身边的每一缕微风中，感受海与天的深情告白，分享共同的甜蜜。

花鸟火了，不仅因为爱。如何让花鸟岛从一时爆火的“网红打卡地”变成持续保持热度的爱情主题旅游目的地，有一群人一直在默默努力。

在花鸟乡政府，我见到70后的乡党委书记许存，他正在与专班讨论研究《花鸟岛特色风貌提升总体规划》2.0版实施方案，由于长期在海岛工作，许存黝黑的脸上刻满沧桑，目光中透着坚毅，他对花鸟岛的一礁一石、一草一木了然于胸。与他搭档的乡长姓白，名字很好听，叫白霓衣，是个90后姑娘。“这是海岛事业版的许仙和白娘子呀，”我打趣道，“你们俩联手打造爱情主题岛屿，光名字就自带流量。”嵊泗县委书记杨松笑着解释，这纯属巧合，不是刻意安排。

许存说，花鸟乡以打造“东海第一浪漫海岛”为目标，围绕“相识、相恋、相许、相伴、相守”爱情主题，构建花鸟爱情岛“一轴两环、三核四区”总体风貌格局，打造独一无二的爱情浪漫场景体验。在北岙区域，打造花鸟颁证基地、纸短情长证婚广场、“爱意漫漫路”、致爱书房、晚风广场等，以此提升花鸟爱情艺术主题氛围。目前，已打造爱情夜市、玫瑰快闪、集体婚拍等场景7个、姻缘打卡点11个，建成浙江最美户外婚登颁证基地，实现江、浙、沪、皖婚姻登记一卡通。尤其是婚登基地，仅启动仪式当天线上收获总曝光3637万+、总互动45万+，半年时间就有56对省内外新人上岛登记结婚。                             

四

如何架设海岛共富的“路”和“桥”，持续激发“甜蜜经济”活力。乡长白霓衣认为，花鸟乡爱情岛的建设，是塑造一个“离岛困境”到“共富样板”的过程，把花鸟从“物理空间”升华为“情感符号”，让这座“用爱情定义浪漫，用艺术重构山海”的小岛，成为浙江省共同富裕与乡村振兴的“微缩实验场”。花鸟岛体量不大，不能来一个领导换一个频道，要把有限的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人文历史、海洋牧场，保护、挖掘、传承、发展、擦亮好。探索海岛“千万工程”新模式，需要一以贯之，一年接着一年干，一张蓝图绘到底，积小胜为大成。比如景观点位的设计、立面改造、业态引进，必须绿色低碳环保，尊重自然肌理，保护原始风貌，要与蓝天白云、星辰大海相协调。

伍码，是速度的代名词，也是慢走最适合的速度。在花鸟岛，伍码是一家民宿，在这里，时光仿佛被施了魔法，悄然静止，万物皆沉浸于一片祥和之中。你无需用DeepSeek的速度去跑赢别人，只需用5码的速度来陪伴自已和家人。

陆离，坐落在悬崖之上，枕山连海。纯白的房子，奢侈的坐拥一整片云天与海，偶尔转个视线，是花鸟层叠的蓝白民居，金沙细浪的南湾沙滩。客房内一面面澄净的落地窗，将风与海，光与影，通通纳进一间间素白的房间，落在你随意舒展的四肢旁。

夕岛1026，占据一方山头，它是矗立海角的灯塔，也是海风吹起的帆船。庭院的风，夹杂着海的咸腥，组成了少有的海边记忆。透过随处可见的落地窗，蔚蓝便入了眼。夕岛在雾气中透露出昏黄而温暖的光，有着热闹退却后，属于“大海”的灵魂，与远处静默百年的灯塔，相互映衬。

“天空之门”是花鸟岛的又一热门打卡地。99级台阶通往天空，尽头是一扇洁白的门，寓情于景，推开这扇门，就可以走入天宫仙境。蓝天白云间，“织女”衣袂飘飘从天而降，“牛郎”单膝跪地，手捧鲜花迎接心上人，这样的场景每天都有情侣本色出演。白霓衣有个分析，来花鸟岛客群中 20-40 岁年龄段占比达到 60%，说明花鸟岛已成为年轻人向往的“爱琴海”。我建议，能否把“金婚”“银婚”也纳入爱情岛的吸引魔力圈，到花鸟见证海枯石烂、白头偕老。

目前，全岛有72处旅居业态，新增咖啡营地、海岛微光旅拍工作室、微醺小酒馆、手艺人共创空间12个，开辟渔港风情路、爱意漫漫路等 5 条陆上精品游线，推出包含民宿客房、浪漫晚餐、登记预约、婚车接送、婚礼跟拍等服务的“定制婚礼”三天两晚婚旅套餐，逐步构建以爱情浪漫为元素的“海-岛-湾-村”特色风貌游赏体系。“一岛多元”业态格局初步形成。

离开花鸟时，我们坐上了“相遇花鸟”号高速客轮。嵊泗已开通“沈家湾—花鸟岛”“花鸟—嵊山—枸杞”水上交通环线，实现爱情文旅与海乡渔旅联动发展。2020年7月，花鸟岛被评为AAAA级旅游景区；2023年6月，花鸟岛入选“和美海岛”名单。2024年，进岛游客 53461 人，实现旅游收入 7003 万元。

“如果时间注定是用来浪费的，我宁愿与山海蹉跎此生……每次回忆起这个美丽的小岛，心中都会感受到温馨。”这是一对北京情侣来花鸟岛拍婚纱照后的感悟。

夕阳斜照芦暖色，何似在人间仙境。嵊泗发布说，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了一种久违的感动，体验到一种惊艳的情愫。那么，来一次花鸟岛吧，它会给您的游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