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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晚潮|上青日

    潮新闻 桑洛2025-02-07 09:03全网传播量8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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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芳谱》云:“立,始建也。春气始而建立也。”在老家永康,立春是一年最“大”的节气,也是最“大”的日子。说“大”,立春大如年,分明是最重要的意思。正如古人所言:“一年之计在于春。”立春不仅是一个节气,更是一个新的开始,承载着人们对未来的期盼与希望。

    这是最重要的日子,要有仪式感。立春,又叫“上青日”,乡人“青”和“春”这两个音常常不分,所以也有人叫做“上春日”。永康人的习俗,在这一天里,要去采些柏枝、竹枝等常绿常青的植物,挂在门上、窗户上,松柏都是常年绿色,寓意春日近了,新的一年开始了。这个仪式,我们口口相传为“摽青”。折竹枝,弄扁柏,门窗灶台一派绿意。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生机勃发。

    记得有一年,春节回老家的时候刚好遇到立春。那时父亲还身体健康,是附近有名的“劳模”。父亲说,马上立春了,去我们家的竹园里砍点竹子回来吧!我很惊讶——我们家有竹子?一直很喜欢竹子,喜欢雨中听竹,听竹看书,有段时间,还专门练习水墨的毛笔画。梅、兰、竹、菊,在古诗文或画中,谓作“四君子”。兰,色淡香清,谦谦君子;菊,淡雅花香,恬然自处;梅,傲骨吐香,不畏严寒;竹,一年常绿,虚怀若谷,更像是不入低俗之高雅人士。东坡先生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四君子之中,最爱的,还是竹。一片竹海,浩瀚没有边际,微风吹过,绿波荡漾。春有笋,夏有竹荫。竹子身上都是宝。竹子,可以做竹席、扫把、编藤、筷子、竹帛品、竹炭、竹筒饭……太多太多的功能。

    大学时有一年暑假,在一家广告公司里做短工。有一个项目是永康宾馆夜总会的背景墙,我负责贴其中一个角落里的仿玉雕,内容就是竹子。没有设计的效果图,我负责根据整体的布局贴竹子及竹叶。贴完后,背着手,蛮得意地自我欣赏。谁知,公司的老板走过来,把我训了一通:“竹子的叶子,哪有朝上的?”我一听就懵了,突然想到一句诗:“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暗叫惭愧,惭愧。我贴的竹子,叶子有朝下的,有朝上的,布局还可以,却明显不合常理。骂归骂,公司老板认为别人看不出来,我就按他的意思没有返工。真是知错而不改。这个秘密,我告诉过一个朋友,曾经在宾馆夜总会做爵士鼓手的朋友,朋友上班的时候特意认真观察过,会心一笑。

    浙江的竹乡在安吉,永康的竹乡在永祥。我们老家雅庄那一带有竹园,但少有整片整片的竹林。竹子也招蛇虫,因此在家附近,一直没有种竹子。父亲笑了笑,没说话。大嫂说,去年,我们都挖了两筐的竹笋回来了呢。一行人在我的催促中,去山上看竹子了。雅庄其实无山,有几个也只是小丘一样的小山。不过,乡人把一片平地里的松林,叫做山。一个晒谷场,平整得很,也叫山。所以,在雅庄的地名里,有中山、有东山,有很多很多所谓的山。

    通往竹园的路上,已经被很多植物热情地堵住了路。父亲走在前面,用大砍刀开路。不一会就到了我们家所谓的竹园。这片林子,原来也就是一片松林。小时候,我们在这里捡松果,拾松毛,还晒一些稻草、豆子之类的。那时候的山上,除了树,下面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物。这片林子,是我们小时候玩耍的天堂。这片林子,同样,也是我们祖辈很多人安息长眠的地方。几年不见,这片林子已经变了模样。只见在松疏的松树间,无数根竹子伸着它修长的身子,一节一节的,笔挺笔挺。还有无数的小竹子,伸展着不高的身姿,在风中摇摇晃晃。

    父亲指着竹子对我说,当初,我就从别的地方挖了三根竹子种在这里,现在已经成整片的竹林了。父亲还能指着竹子和我说,哪根是最老的竹子,哪几根是今年的竹子,哪几根是去年的竹子,如数家珍。竹园中,灿烂的阳光斑斑点点的照下来。有松影,有竹影。虚心竹有低头枝,几根竹子,历经一段默默的时光,就会长成一片绿色的希望。

    除了“摽青”,永康人对立春的重视,还在于吃。立春,北方有咬春的习俗。旧时,在京津一带,立春要吃春饼吃生萝卜,南方人吃的是春卷。浙江永康属于南方,我们要吃鸡子索面。永康人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烧碗“鸡子索面”是最为客气的。“鸡子”,是鸡蛋的意思。对于自然资源比较薄弱的永康来说,自古以来都是比较贫穷,以前烧“鸡子索面”都是有客人来,烧给客人吃。而这一天,是烧给自己吃的。鸡子索面是我们这一带特有的传统小吃,属于咸面,我们又叫土面。下面条的时候不用放盐,如有一些不知这情况的人做面条的时候,下了盐,那这份面肯定是咸得不要不要了。

    这面,是由精制面粉加适量食盐,经过拌和发酵、抽拉、晒干等纯手工工艺,制成细如银丝、洁白柔软的面干,一圈一圈卷起来。过年的时候,永康人也常用这个面或是粉干作为回礼,面上面放一张红纸,很具喜气。永康人认为索面是吉利、高贵、幸福、长寿的象征,尊贵的客人到家烧点心用的是索面,加了鸡蛋,这个传统延续了几百年。

    春节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节日,突然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看书,看电影,可以陪家人,可以打游戏,可以……但我们的平静下面却藏着我们深深的焦虑。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躺着刷手机,被各种消息所影响心情,看似努力,效率却低。常常一天总结下来,都是无所事事,无甚收获,让人懊恼。不过,不管怎么样,立春了,我们都可以推倒了一切,从头开始。

    再不堪回首的一切,都放在昨天,放在去年吧!现在立春了,我们从新开始!

    立春,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时间一般为公历每年2月3至5日之间,天文学上指太阳到达黄经315°时。从这一天开始,我们真正进入了春季。立春期间,气温上升、日照增强、降雨增多。自秦朝以来,中国就一直以立春作为春季的开始。而正月初一过“春节”的习俗至今不过一百来年(编辑注:辛亥革命后采用公历纪年,把农历一月初一改称为“春节”,公历一月一日改称为“元旦”)。都说“立春大如年”,立春意味着严寒的冬季结束,进入了温暖的春天。自古以来,我们以农耕为主的社会,春种秋收,“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古人对于立春这一节气的重视,正是源于对丰收的期盼。

    立春的重要性不仅体现在农耕上,还体现在生肖上。从商周时代起,生肖便以立春为标准,一直到今天的老黄历、传统命理学、占卜学等均以“立春”作为新年新生肖的开始。所以,立春了,这才是真正一年的开始呢!现在我们透过文字,还可以知道立春在古代是一个旖旎温馨有趣的节气。古人啖春饼,名之为“咬春”;互相拜贺,称为“拜春”,互赠春词为“春帖子”;在大门口立春字为“讨春”;妇女在头上戴“迎春髻”;乡间用麦米豆抛打春牛,名为“打春”。更有那摸牛脚的有趣风俗:“摸摸春牛脚,赚钱赚得着。”那时,立春是多么的有趣啊!

    今年的立春,被窗外鸟鸣声吵醒。春,最是一年好景开始时吧!乍暖还寒,我们都会相信,风会越来越暖和,春光会越来越明媚,世界会越来越好!我们和春天的约会今天开始了。今天,我们都要隆重点吧!晨起跑个步,读一会儿书,认真地烧碗鸡子索面,认真地工作。

    生活的哲学没有那么深奥,不过是认真过好每一天,认真地期待美好的明天吧!正如古人所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立春,不仅是一个节气,更是一个新的起点,愿我们在这春意盎然的日子里,心怀希望,迎接每一个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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