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以爱之名

《窗外》是琼瑶小说代表作之一。

在琼瑶小说风靡两岸的时候，我作为一名深受其作品影响的高中学生，曾经为她所创造的情感故事痴迷，甚至模仿，试图学习她的细腻地刻画人物的方法，在波澜起伏的故事中去表现情感纠葛，试图解构人们对理想与奋争的追求和迷惘，那时，我勤奋写作，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作家。

《窗外》是我在高一时看到过的琼瑶小说。记得是从一个同学手上借来的书籍。1985年是个文学创作如潮涌的年代。大陆有张贤亮等作家的小说开始风靡。各种文学思潮一浪浪袭来，比如伤痕文学、寻根文学、知青文学等。港台文学这一边，正是金庸武侠和琼瑶爱情作品大热。晚上，我在学生宿舍的白炽灯下看琼瑶的《窗外》，为江雁容与康南之间的师生恋所迷醉。那是激情燃烧的青春年纪，读中学的我们也开始议论班里的男女生之间的事情——某某和某某喜欢上了，好像是女方主动；还有一对，双方都是学霸，因为都是班干部只能“潜伏”着；另一对，本是同桌，可是女生是学校领导的孩子，到头来也就是瞎想想罢了！

我们看完琼瑶小说之后，先是讨论同学间的故事，又在想这事会不会在老师那里发生呢？我班的班主任是中年英语女老师，数学、地理、物理、化学、语文又全是男老师，只有政治老师，是一个大学毕业才教书没几年的小姑娘。因此，男生们都对政治老师格外关注，虽然美女老师不高，但皮肤好，很白。一张脸是鸭蛋型的，唇红齿白。她每一次走进教室，就像一片雪花“翩然”而至，在我们年轻的心海中掀起波澜。政治老师的一颦一笑，轻言细语，如同春风扑面，我们时常会走神，甚至想入非非，于是盼着老师下次再来。那时老师会穿什么样的裙子来上课呢？我们揣测着。这位会打扮，又很有气质的女老师成为我们内心的“维纳斯”，我们内心的欲望在悄悄膨胀着，总是找借口去问问题，喜欢在听讲时闻闻老师的香水味。打饭时，看到老师拿着饭盒走过食堂，我们总是争着挤来挤去，希望弄出点动静，想让她关注我们。个别胆子大的甚至张开嘴大叫：“李老师，张鹏说喜欢你！”这声油皮滑脸的吆喝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使得老师满脸绯红，掩着面跑到食堂老师窗口，不敢抬头。一些男同学还在踮脚张望，想看到老师打菜准备开个玩笑，美女老师便飞也似地跑掉了。弄得男生们一阵朗笑！

当晚，便有几个被政教处的老师带走，据说是写了上千字检讨。不过我是没事的，但从此也不敢跟老师开玩笑了！

美女政治老师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事很快便过去了。虽然喜欢老师，可对于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这显然是一份奢望。我对老师的这份情感就像一阵风，很快就飘到九霄云外了！

但事情总有陡转的时候。高三上这一年，我被政治老师任命为课代表，有了机会帮老师收作业。下课了，我端着一沓作业本和老师走在一起，老师像个邻家姐姐一样问我班里情况，我如实相告。老师走在操场上，正巧，有几个男生在打球，一个男生接球，球偏飞出手心，朝老师这边飞来。没想到老师伸出一只手一把接住，又一个助跑起跳上篮，那球转了两圈，竟然卷进篮圈，场上想起一阵鼓掌声、口哨声。

“你觉得老师怎么样！”老师转脸问我。

“太帅了”，我说，“老师您也很漂亮！”

老师和我脸都红了。一个是自信开心，一个是羞涩万分。那是我第一次夸老师“漂亮”！

后来，老师打饭时和我走在一起聊天。她说她家在某个县城，不过是一个小镇上。我则告诉老师，自己来自农村，离县城比较远。

老师很关心我，要我好好学习，争取像她一样考个师范，以后也从教！

我答应老师，以后一定会努力。

有次上政治课时，一个同学偷看小说，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拿到讲台上，什么也没说。我拿着本子跟在后面，偷偷一看，正是《窗外》。老师问我：“你看过？”

我点头说：“是的，这本书现在很火的。”

“那我看看。”老师说。

“你觉得康南这个老师怎样？”一次，上完课，路上老师问我。

“康南吧，很讨学生喜欢。他认真，负责，懂学生。”

“可是江雁容害了她。”老师说。

“江雁容是真的爱他。她为什么和李立维分手？”我问。

“这种感情是不对的。这对他们都不好！”老师说，“我快到了，你帮我把本子放到宿舍，我晚上批！”她伸出手把一大沓本子接过。

我的眼里闪过《窗外》的情景：“为了抢救本子。他的烟也掉到了地上，他发出一阵稀奇古怪的诅咒。”那是江雁容最后去县中看康南时的情景。

我想，为什么政治老师说“这对他们都不好”呢，我也许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高三下学期，我不再担任政治课代表。那一年高考，我考上了大学，尽管政治成绩很不理想，但我还是怪自己让青春闪了一下腰。我认为，那是必须经历的心灵成长史。

在大学的第一学期，我突然想给老师写一封信，告诉她我读大学了，告诉她我曾经很喜欢她。然而还是很迷惘。尽管自己读的是包分配的师范类专业。可自己觉得人生没有目标，也没有什么爱好志趣可以支撑自己。

老师给我回了信，她说你的处境我十分了解，刚刚到大学念书。虽然不一定是你喜欢的大学，但你将来仍然可以做一名老师。你可以遇到江雁容，你也可以像康南一样学识渊博，让学生喜欢你！祝你在大学时光里成绩进步，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师范生！

读完老师给我的回信，那一瞬间我明白，我的青春里的“火花”曾被点燃过，翩翩飞起过，如今，爱的火苗又将熊熊燃起，我相信，前行，将会收获更多——包括友谊与爱情！还有自己的写作！

告别了自己那段青葱时光！记得在《窗外》故事里，江雁容离开康南的时候是迷惘的，而我是清醒的！

大学毕业的第8年，我写的长篇小说《白云深处》出版了，里面，就有和《窗外》故事相似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