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理解哀牢山,必须将哀牢山山脉、哀牢山自然保护区和哀牢山景区区分开来。作为山脉的哀牢山,西北接云岭、在大理市紧挨着苍山,东南连绿春黄连山;山腰以上人际罕至处,早年间不少区域被划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后续部分州市也划定了相应的自然保护区,保护区核心区及缓冲区内禁止旅游,即便实验区开展旅游业要受到诸多限制,仅哀牢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就包括了玉溪市新平县,普洱市景东县、镇沅县,楚雄州双柏县、南华县、楚雄市六个县区,此次发布通告禁止擅闯的就是哀牢山国家级保护区楚雄管护局。如果说保护区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那么在哀牢山非保护区和哀牢山保护区实验区范围内,有序利用则显得尤为重要,从嘎洒小镇到茶马古道,在记者看来,哀牢山内旅游资源丰富,反而是景点和旅游配套设施远远跟不上发展需要,这也是为何部分道路一侧停满了车辆。
突然蹿红,对哀牢山来说是难得的发展机遇,但也带来了不小的治理能力挑战。先说四个观点:一是哀牢山上无凶兽;二是哀牢山上很危险;三是游客请勿擅闯非参观区域;四是善用“哀牢山”神秘感开发旅游。
哀牢山上无凶兽。三年前,记者跟随保护区工作人员穿越哀牢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新平片区,进行西黑冠长臂猿种群调查(文末有详细的记者手记和报道,有兴趣的可以参考)。所经之处,护林员能够清晰识别出野猪、黑熊等动物的踪迹。但在哀牢山上,最危险的动物却不是这些大型动物,而是不期而遇的毒蛇蚊虫,因为被蚂蟥盯了,记者下山时才发现脚踝处全是血。
大型猛兽虽然不多,但哀牢山是我国西黑冠长臂猿、菲氏叶猴、绿孔雀的主要分布区之一,生物多样性十分丰富。夜宿哀牢山,记者幸运地听到了西黑冠长臂猿的天籁和声,深感“两岸猿声啼不住”所言不虚;但遗憾的是四五次进入哀牢山,却尚未一睹哀牢髭蟾的真容。
哀牢山上很危险。去哀牢山追猿那次前不久,4名地质调查队员在哀牢山罹难,出发那天,恰好东航坠机,要说完全不担心并非实情,但内心确实不会担心凶兽。对绝大多数野生动物来说,人类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对一只健康的动物来说,你没发现它,它早已感受到了你,不等你遇到它,它们早已躲开了你。哪怕进入原始森林,除了鸟鸣声和夜晚的鼯鼠叫声,哺乳动物的身影极其罕见。
其实,在中国当下,野外最危险的不是猛兽,而是迷路以及可怕的失温。横穿哀牢山,护林员们熟悉林中道路,带足了干粮,夜宿点以塑料布遮雨,睡袋里和衣而睡,即便如此,记者当天还是着凉了,幸好护林员提前备了药品,猛灌热水才逐渐恢复。
游客请勿擅闯非参观区域。不管是传说中的哀牢古国,还是小说里的云南虫谷,天气瞬息万变的哀牢山,以及薄雾弥漫的原始森林,“神秘”成为哀牢山出圈的密码。
但记者首先要提醒的是游客请勿擅闯非参观区域。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未经批准不得进入保护区核心区,非法闯入保护区核心区属于违法行为,这也是哀牢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楚雄管护局发布公告,最高可罚款5000元的法律依据。
哀牢山面积极其庞大,保护区管护人员有限,无法完全管住擅闯保护区的行为。但进山就是风险,尤其需要游客自觉。尽管多次进入哀牢山,但记者自忖进山绝对迷路,迷路绝对走不出来——森林遮天蔽日,根本无法辨认方向;哪怕是夏天,雨后或者一阵雾雨袭来,都很容易造成失温。
此外,一旦迷路,救援极端困难。地质调查队员失踪时,两个州市投入数百人搜救,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保护区核心区内除了很少有人类活动痕迹,景观和景点游览线路基本一致,唯有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如果不是因为有护林员陪同且是因为工作必要,记者绝不会进入保护区核心区。
善用“凶兽”概念吸引游客。其实,哀牢山到处都很美,大可不必擅闯保护区。此次哀牢山意外出圈,进入新平茶马古道景区的道路沿线停满了车辆;而在楚雄州南华片区,自从人民日报推出的候鸟派出所登上热搜之后,当地连续举办观鸟周。从瀑布到林海,公路沿线的哀牢山,景色绝美。
不过,哀牢山并非全是保护区。保护区外围,生态旅游潜力巨大。从茶马古道到旗舰物种,哀牢山旅游资源丰富,但目前开发极其初步。明星物种分布区域往往远离人类活动区,候鸟迁徙的鸟道也不适合向普通游客开放,由于存在生态约束,村庄基础设施建设、村民发展产业,都存在不少的生态限制,以致于为了保护物种做出重大贡献的当地群众很难直接从保护中获益。客观来说,哀牢山跟很多自然保护区一样,生态优先做得挺好,但是绿色发展存在短板。
因此,绿色发展更需要在法律规定内,探索新路径,不管是在保护区外开展徒步游、采菌游,还是在部分区域建设生态体验点,开发哀牢山旅游资源尚需地方更多积极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