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北四十余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蓝,同名昭怙厘,而东西随称。佛像庄饰,殆越人工。僧徒清肃,诚为勤励。
——《大唐西域记》昭怙厘二伽蓝
眼中所见明明只是红土、残垣,却似万千屋舍,僧众往来;眼中所见明明只是荒漠和土墩,却又似千军万马奔突于前;眼中所见明明岩壁森森,洞窟颓圮,壁画寥落,却又似满室煌煌,令人目不暇接……
没有一个地方像阿克苏这样,你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却又收获很多;你好像看到了数千年的盛景,一切却又化为漠漠荒烟。
航拍苏巴什佛寺遗址大佛塔
2014年6月,“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新疆6处遗产点中,阿克苏占3处,分别是克孜尔石窟、克孜尔尕哈烽燧和苏巴什佛寺遗址。古丝绸之路上的瑰宝,向每一个游客展示人类文明在这里碰撞出来的花火。作为浙江援疆指挥部“双珠”计划中的核心IP,阿克苏这三处景点,是让你不后悔花7个小时飞4700公里的理由。
如果你爱敦煌,那就会爱克孜尔
在阿克苏的重要文博景点内,大都能看到一张西域三十六国图或者古代丝绸之路图。这些地图告诉我们古龟兹国覆盖了现在阿克苏的大部分地区,这里也是古丝绸之路东西往来的要道。在克孜尔石窟寻找这些历史印记和文化交融,成为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克孜尔石窟景区门口,高僧鸠摩罗什铜像
克孜尔石窟在阿克苏拜城和库车两座城市中间。新疆是佛教东传最早进入中国的地方,克孜尔石窟是中国历史上开凿最早、地理位置最西的大型石窟群,大约开凿于公元3世纪,开凿时间早于敦煌莫高窟。克孜尔石窟有编号的石窟有269个,对外开放的是6个。每天在景区门口一批又一批的预约游客等着在约定时间段进入景区,去探访着稀少而珍贵的龟兹壁画。由于洞窟狭小,窟壁没有安装栏杆,大家都要小心翼翼,不能碰到窟壁。凝神屏息,有一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诚惶诚恐,生怕一不小心,会让眼前的文物化为齑粉。
克孜尔壁画(照片翻拍)
这种小心翼翼,绝不是矫枉过正。克孜尔石窟,因为战争、偷盗、地震、风蚀等各种因素损毁严重,相比于中国其他的著名石窟来说,能看的真不算多。但是,就算不多,也难掩其价值——那些用矿物颜料绘就的色彩依然鲜艳的壁画,那些庄重的天人和异于敦煌的飞天,那些菱形格内的佛教故事,那些带着龟兹特征的佛像和供养人像,以及洞窟顶部的天相图,其中乘着战车的日神和月神,无一不让人惊叹。对于普通游客来说,克孜尔石窟是一个宝藏空间,带来了无限的联想;而对专家和研究学者来说,它更是一座巨大的尚未完全打开的宝库。
克孜尔壁画(照片翻拍)
克孜尔壁画的一大特点是菱形格。这种菱形格脱胎于须弥山造型,每个菱形格里都有一个佛教故事,以本生故事和因缘故事内容为主,把故事中最具代表性的场景画出来,虽然不像连环画这样具有讲述性,但是突出了重点,是讲道理的高招。绘制这些图案的颜料,有很多是矿物质颜料,非常昂贵,而佛像上也曾涂了金粉或者贴了金箔,虽然现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完全可以脑补出洞窟鼎盛时期满室金光的场景,可见龟兹国是何等实力。
克孜尔石窟外景
除了精美的壁画,克孜尔石窟的看点还有洞窟的形制。克孜尔石窟有中心柱窟、大像窟、方形窟、僧房窟、龛窟、异形窟和多种洞窟组合形式。洞窟形制以中心柱式的“龟兹型窟”最具代表,这种洞窟样式源于印度,在敦煌也能看到。从洞窟形制也能看出佛教在中国传播的轨迹。
克孜尔石窟景区的入口,是著名高僧鸠摩罗什的塑像,他坐在束帛座上,面朝印度方向,神态怡然。
背过边塞诗?那应该来看这座烽燧
“玉门山嶂几千重,山北山南总是烽。人依远戍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这是王昌龄的《从军行》。“烽火动沙漠,连照甘泉云。汉皇按剑起,还召李将军。”这是李白的《塞下曲》。烽火,反复出现在中国的边塞诗中,可见它不仅是中国军事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还为边塞戍军提供了情绪价值。
克孜尔尕哈烽燧
汉唐时期遍布天山南北、傲视沙漠戈壁的烽燧系统,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军事防御系统。它们就是没有城墙的长城。
距库车市12公里的克孜尔尕哈烽燧是目前新疆保存最好、规模最大的代表性的古代烽燧。晚上燃火为“烽”,白天放烟为“燧”,“烽”和“燧”的数量还能传报来敌人数。作为军事警戒保障设施,拒匈奴、护商旅,克孜尔尕哈烽燧在丝绸之路上担当了守卫者和见证者的角色,也展示了强大的汉唐王朝对西域的管控能力。
克孜尔尕哈烽燧航拍
克孜尔尕哈烽燧所处的盐水沟东岸戈壁台地视野开阔,位于汉代出玉门关西行通往古龟兹、疏勒及天山北麓乌孙的交通要道。历经2000多年风霜,这座汉代烽燧残高仍有13.5米,耸立在台地之上,身姿挺拔。旁边有坍塌的土包,应该是用以登上烽顶的通道。烽燧用的是夯土版筑的构筑方式,这是库车古代土木建筑垒筑的最为古老的方法:四周夹围,然后层层夯筑,每层厚10~20厘米不等,每层中再夹纵横的树杆、枝杈为筋骨。从烽顶残缺的地方还能看到露出来的树干和枝杈。这种构筑方式在苏巴什佛寺也可以看到。
克孜尔尕哈烽燧门票仅15元,第三方平台上也有把它和苏巴什佛寺、克孜尔千佛洞打包的一日游产品售卖。
一千多年前的寺庙顶流,超乎你的想象
“荒城北四十余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蓝,同名昭怙厘,而东西随称。”当你把《大唐西域记》中这段文字和库车城东北方向20公里处的大寺遗址对起来的时候,说不震惊一定是假的。这座被库车河一分为二的寺庙,就在那里,和1300多年前玄奘来的时候一样。虽然墙垣和佛塔坍塌,但是气势依然。
苏巴什佛寺遗址
这座始建于3世纪、毁于9世纪、13至14世纪被废弃的巨大寺庙,鸠摩罗什来过,玄奘来过,可谓是寺庙中的顶流。今天仅从遗址就能看出鼎盛时期的辉煌。目前开放的西寺遗址,面积超过了11万平方米,河对岸还在考古发掘的东寺面积也达到9万多平方米。寺庙内屋舍重重,有佛殿、僧舍、佛塔,还有墓葬区和“太平间”,难怪考古学者起初以为发现了一座城池。
东西两寺隔河相望
西寺的佛殿在临河的东南方向。这座巨大的佛殿门向西开,残墙高达10米以上,佛殿自带瓮城。进入残留的大殿,可以看到佛龛以及固定佛像留下木柱洞,看着一排排打在墙上的洞,可以想象当初佛像林立的庄严气象。中心佛塔虽然已经部分坍塌,但是残留的通向佛塔的斜坡告诉参观者,它曾经有多么高大,从这里传扬的佛法有着多么洪亮的声浪。就在佛寺的周围,崖壁上是僧侣修行的洞窟,窟门向着佛塔,似乎随时在等待召唤一般。站立在这一片红色荒野中的巨大佛寺遗址之中,闭上眼似乎能看到建筑在飞速复原,诵经讲经之声四起,一千多年之前的繁华扑面而来。
苏巴什佛寺西寺佛殿及结构图
苏巴什佛寺遗址是新疆保留至今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历史最悠久的佛教建筑群遗址,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和社会价值。自然它也是西方探险队的发掘目标,1903年日本的大谷光瑞探险队在此带走了一个木制舍利盒,一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年有人偶然擦掉了舍利盒上的一层颜料,露出了一幅生动的乐舞图,再现了泼寒胡舞苏幕遮的场景;1907年,法国探险家伯希和也从这里带走了7个精美的舍利盒。
苏巴什佛寺遗址出土的舍利盒上的图案
苏巴什佛寺遗址出土的汉、南北朝、唐代钱币,铜、铁、陶、木器,壁画、泥塑佛像,还有书写古民族文字的木简、残纸等,都说明这里不仅仅是一座佛寺遗址,更是多元文化荟萃的见证,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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