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深夜,夏衍先生(原名沈乃熙,字端先,浙江杭州人)的孙女沈芸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老照片,上面是夏衍父女的合影:姑姑沈宁,于9月9日晚10时39分去世享年93岁,与她爸爸妈妈相聚了。
来自沈芸的朋友圈
沈芸这样描述她的姑姑:我姑姑,童年时上海地下党“文委”在我爷爷爱文义路住所开会,瞿秋白抱过她;她跟田汉女儿同龄,两位爸爸带着两个小女儿在公园玩儿;她在莫斯科大学读书时,是受到毛主席接见过的“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这张合影登上了《中国青年》杂志的封面;她是潘汉年被捕前,一起参加过最后晚餐的人……我姑姑的一生承载着我爷爷光芒的折射,今天(9月10日)是她94岁的生日,她带着她爸爸的光环走了。
夏衍与长女沈宁
作为夏衍先生的长女,沈宁与杭州也有割不断的联系。她曾经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冬天,代表父亲来杭向浙江省博物馆捐赠了珍贵书画101件;夏衍先生在杭州过92岁生日时,是她陪伴在老父亲身边照顾;她还曾给夏衍先生的母校德清的清溪小学题过字。
沈宁出生于1931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正在上海的夏衍用过“沈宁”“黄子布”“丁谦平”等名字翻译了前苏联电影摄制台本《生路》、电影艺术理论《时间的特写》、撰写了电影评论文章《苏联电影十七年》等,是最早向中国介绍苏联电影的翻译家之一。
夏衍用“沈宁”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女儿的缘故。早年,沈宁接受采访时也说过,当年在重庆、上海,父亲每天做地下工作,名字经常换,她也不知道父亲每天具体干些什么。
毛主席看望莫斯科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右一为沈宁
沈宁在上海读的中学,在新中国成立前入华北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前身),研究生毕业后留校。50年代初,她留学前苏联,就读经济学。当年,毛主席访问前苏联,看望中国留学生时,得知沈宁是夏衍的女儿后笑称:“是沈端先啊,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儿。”
很多人都知道,夏衍先生爱猫。沈芸记得,小时候每次爷爷出差,他就关照孙女儿好好管家,还要好好照顾家里的球球和黄黄,不要让它们上树。而夏衍的一对儿女——沈宁和沈旦华,小名就是大咪与小咪,沈宁更是被亲友一贯叫做“阿咪”。
这样的称呼,可爱又纯真,正如杨绛先生印象中的沈宁。
1960年初,沈宁回到北京,到中国社科院《世界文学》编辑部工作。照沈宁的话来讲:“当时我们都在社科院外文所,她(杨绛)是大专家,我是《世界文学》编辑部的一个小编辑。”
这个年轻的小编辑却用一个小小的举动,给杨绛先生留下一个忘不了的形象,感慨了一番“夏衍先生对女儿的教养”——在《丙午丁未年纪事》中,杨绛先生对此有所回忆:“有一个平时并不很熟的年轻人对我做了个富有同情的鬼脸,我不禁和她相视而笑了。时过境迁,群众有时还谈起我收拾厕所的故事。可是我忘不了的,是那许多人的关心和慰问,尤其那个可爱的鬼脸。”
杨先生后来告诉沈宁,那个年轻人就是她,可是沈宁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沈芸眼里的姑姑,“爱打扮,审美好”。也许是性格和审美上的投缘,使得沈宁后来成为杨先生的“老小辈”。两个在生活情趣上比较一致的人,更能聊到一块儿去。
夏衍、巴金、冰心三家人在一起。左起,后排李小棠、巴金、冰心、夏衍,前排吴青、李小林、沈宁。
退休前,沈宁在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做翻译和编辑工作,和弟弟沈旦华,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陪伴着夏衍先生的晚年。
如今,位于杭州严家路50号的夏衍故居,不少物件是夏衍先生的遗物,都是当年沈宁收拾整理出来的。
对于父亲的遗物,沈宁虽然有些不舍,但她觉得这些东西留在自己身边的意义,可能比不上给它们找个更好的归宿。
有一张老照片,是夏衍一家人的合影,摄于1932年。这也是老照片中很少的沈宁和父母的合影。上面蔡淑馨温柔端庄,眉宇中透着英姿和睿气,夏衍面庞瘦削,温和中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而沈宁还梳着小寸头,虎头虎脑活泼可爱。
照片中那对风华正茂的伴侣都已走了,照片上那个可爱的孩子“也回到了最爱她的爸爸、妈妈身边”,沈芸说,“姑姑走得很突然,前一阵子体检非常好。她走时几乎没有痛苦,很平静,晚饭吃的也不错。”
“姑姑会很幸福的,失去了她爸爸的这三十年,她过得很辛苦,也很不容易,她这一生最为成功的角色就是爸爸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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