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新作《情绪指针》：在科幻虚构中，抵达我们错过的未来

如果我们失去一切情绪，世界会变得如何？

浙江青年作家池上在自己的科幻新作《情绪指针》中，虚构了一个名为“基遍”的国度，在这个国家里面，所有人都必须佩戴一个名为情绪指针的物品。

小说中有这样的设定：“第一，强制消除一切情绪，延续人类文明为第一原则；第二，停止人工智能研发和外星探索，最大限度地集中力量研究人类情绪；第三，鉴于未满14周岁儿童在此次模拟中显示出较低的自杀率，优先保证他们的生存权，建立人类新文明；第四，在实现平稳过渡后，去除掉14周岁以上的成年人，以保证“基遍”的绝对清洁；第五，最终实现人人都是零度情绪者。”

近日，池上《情绪指针》新书发布会在上海上生新所茑屋书店举行，池上与著名作家木叶，青年作家、编辑王苏辛和广奈一起聊了聊小说背后的故事。

活动现场

科幻小说如何链接未来？

“我念高中时，还没有智能手机和MP3，大家听歌都用随身听，如果想要音质更好，就得用CD，但CD携带很不方便。这时，索尼公司推出了一种MD播放器，它兼具音质好与携带方便的优点。我当时的预判是，市场未来一定是被MD占领的。可MP3出现了，然后是手机智能，MD还没有火起来就迅速消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在分享会中，池上谈到，这部小说的灵感就来源于她在高中时代的一段经历。这种科技发展的“随机”进程令她印象深刻，有很多原本可能会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事件、技术被抛弃了，它们就像MD一样，是我们错过的、消失的未来。这种错过的消失成为无法解答的谜，对小说家来说，非常迷人。

谈到科幻文学，木叶认为，科幻的微妙之处未必是在“科”字，科幻小说的重点未必一定是关于未来技术的应用，而更重要的是展示新技术与人的交互，未来技术、社会条件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比如《1984》，它有一个无限大和无数隐性摄像头的概念，这是对于整个社会图景的想象。

同理，在池上的新小说中，她对“科”的概念，就是将情绪清除的技术，对人的新的统治力的诞生，这极具创造性。木叶表示，许多科幻小说对世俗和形而上中更高的东西缺乏了一种思考，人不能在罪与罚之间，自由和限制之间达到一种平衡和超拔。

王苏辛则认为，《情绪指针》是属于严肃文学家的科幻小说，具有普世性的意义：“严肃文学作家往往会从一个政治或者小说人文设定上去展开小说叙事，它是一部个人写作痕迹非常重的一部作品。这部小说的时间可以发生在任何可能的时间当中，不是一个地球的时间，也不是一个地球的往事，也不一定是我们此刻往前看的未来，它也可以是例外的，单独列出来的历史线索。”

池上给读者签名

技术与人性的思维实验

除了对情绪深入地探讨，在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科技带来的变化是否会导致失控？同样是池上关注的问题。

在分享会现场，嘉宾们也对技术的发展展开讨论。比如，互联网上，从他人观点里面，大数据某种推送，让我们越来越觉得要接受某种生活的常态，去接受某种情绪的判断，对自我进行某种认可。无论是视频也好，推文也好，人似乎成了算法的一部分，慢慢地，我们会发现自己了解的永远是某一项技术，而我们则会成为技术其中之一。

技术是否“有罪”？还是“良好的本意”在执行中出了问题？在电影《奥本海默》中原子能本是为和平与发展服务，却也导致了冷战时代人人都处于核威胁的恐怖之中。

池上觉得，科技与人类文明的进步很难用简单的善恶来衡量：“在使用科技的过程当中你被它带到哪里，但问题是你在执行过程当中会出现很多问题，所以这个问题也不是直接说有罪或者无罪这么简单。”

在小说《情绪指针》中，池上设计了一个名为“勒弥”的人物。她既像一个野心家，又有自己的信仰。这个信仰后来上升成为“法”， 其中一条是通过强制消除一切情绪来延续人类的文明。

王苏辛认为小说关于情绪的设定既新鲜又现实：“当情绪这个点成为一部小说设定的时候，它的一个变化就和小说人物的变化完成了一幅构图，这样的一个状态。她其实在用一个可以计算和测量的方式来我们，情绪的波动和情绪的变化以及非常重要的情绪冗余，就是那些溢出日常所必要的行为和状态的那些情感，那个部分是如何作用于我们的内心，如何改变改变的生活，这是一个非常写实、非常有参照性的一个话题。”

而在木叶看来：“小说家很了不起的一点，就是在做一种人类实验，把人类推向某种极致，推向某种时空，这时候看人性，看人在法的状态之中，在情的状态之中，在自由之中，在权力之中，在欲望之下，在各种各样力的作用之中，它的一种表现，《情绪指针》看似是在讲情绪，但这个情绪也包括了人的七情六欲，多种多样的东西，而且它是和权力、欲望等等各种各样的社会现实交接在一起的。”

薛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