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说是世界名著，写《简·爱》的姐姐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1818年7月30日，英国约克郡的穷牧师勃朗特家中，迎来了第五个女儿艾米丽·勃朗特。当时，任谁也不会料到，这个拮据清贫的牧师家庭里，会诞生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勃朗特三姐妹”。

三姐妹中，姐姐夏洛蒂·勃朗特正是世界名著《简·爱》的作者，妹妹安妮·勃朗特也凭借《艾格妮丝·格雷》与《怀尔德菲尔府上的房客》两部小说，在英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而与夏洛蒂和安妮相比，艾米丽则始终带着诗人的气质。在其短短三十年的人生中，艾米丽给世人留下了193首诗，却只写了一部小说。

这部小说就是被公认为世界名著的《呼啸山庄》，英国作家毛姆甚至把它奉为世界最杰出的十部小说之一，与《战争与和平》并列。《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中是这样形容《呼啸山庄》的：这并不是一本拿来供人讨论的书，而是一本供人阅读的书。发现小说中的错处很容易，但它拥有那种只有极少数几个小说家才能给予读者的东西——力量。

《呼啸山庄》[英国]艾米莉.勃朗特 杨苡译 译林出版社

《呼啸山庄》以强烈的爱、狂暴的恨及由之而起的无情的报复，取代了低沉的伤感和忧郁，一直被人认为是英国文学史上一部“最奇特的小说”。在小说出版的次年，艾米莉就如流星般匆匆地离开人世。

今天，是艾米莉诞辰206周年，让我们再次重温她给文学留下了不朽的印记和传奇。

豪渥斯乡村的文学萌芽

生下艾米莉的第二年，父亲帕特里克·勃朗特就被派往豪渥斯担任长期的副牧师。1820年4月勃朗特举家迁往豪渥斯的乡村。这是一个苦寒又单调的山区，加之牧师家庭一向离群索居，陪伴勃朗特姐妹成长的，唯有茫茫的旷野和开着石楠花的沼泽地。

尽管生活清寒，但父亲帕特里克喜欢读书，常常在家里谈论文艺和政治，并曾自费出版诗集，受父亲的影响，她们都养成了良好的读书习惯。她们常以读书写诗、杜撰故事来打发寂寞的时光。她们还自办了一个手抄的刊物《年轻人的杂志》，自编自写自读，勃朗特三姐妹的文学情怀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萌芽。

豪渥斯牧师馆 勃朗特一家的住所

艰苦、闭塞的生活又时常将三姐妹从文学梦中拉回现实。为了生活，三姐妹不得不很早便参与到家庭生活中，先后离家外出当家庭教师，并利用晚上的一点余暇积极地写作。而艾米莉除了工作之外，还要承担全家繁重的家务劳动，洗衣服、烧菜、烤面包，为了随时记下写作素材，她在厨房里干活时，总是随身带着纸和笔，只要一有空隙，就立即把脑里涌现的思想写下来，然后继续烧饭……

随着工业革命在英国逐渐开展，大革命的震荡令整个欧洲战栗，欧洲传统社会结构正加速土崩瓦解，身处社会底层的勃朗特三姐妹无疑对这种从根基发生的变化更为敏锐。在她们笔下，有条不紊的故事发展之下，往往透露着翻滚着的、深不可测的欲望之河。

神秘主义幻影中的旷野气息

尽管出生在同一个家庭，三姐妹在文学上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个性。

如果说《简·爱》是美好的童话故事，简·爱是光彩照人的，自尊而独立地生活着；那么，《呼啸山庄》则是一则“黑暗的童话”，呈现出阴郁而冰冷的气质。

夏洛蒂拥有着过剩的激情与矛盾的人格，野心勃勃、渴望出名，对于生活有更多积极的热爱。艾米丽则更像一位清苦的修女，这从她存世的诗歌中也能一窥端倪，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憔悴、疲惫、厌世的情绪。正如《呼啸山庄》山坡上生长的树木，生长不良、过度倾斜，经受着恶劣天气的风呼雨啸。

“请别扰乱我的心，给我自由。是的，短暂的生命已近终点，这是我唯一的祈求——无论生死，但求心灵无拘，又有勇气承受。”

这些消极的情绪并非无缘无故的，艾米丽的理想，正如神秘主义的幻影，在小说结尾与人世间“阴阳两隔”的呼啸山庄，在那片由可怕的天气与广袤的荒原与世隔绝的灵魂安息之所，在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的圆满中得以实现。

简·爱是幸福的，在命运的关键节点上，她似乎总是承蒙上帝的厚爱，而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是一体的，他们的幸福，如同荒原上的幽魂，始终与世界保持着距离，又总是与残暴的一面紧密联系。他们的天堂，也不与世间的人们一道。希斯克利夫、凯瑟琳、埃德加最终是埋葬在一起了，凯瑟琳的坟墓爬满了绿色的植物。

艾米丽·勃朗特

三姐妹的凋零与永生

面对孤独、苦闷和不幸的生活，勃朗特三姐妹都尝试通过文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最终只有夏洛蒂取得了商业与名声上的成功。

1847年，三姐妹的小说《简·爱》《呼啸山庄》《艾格尼丝·格雷》相继出版，却只有《简·爱》因为风格鲜明，坚持平等与自尊，获得了成功，受到了当时文坛的重视。《呼啸山庄》却并不为当时的读者所理解。

1848年9月，勃朗特家唯一的兄弟布伦威尔由于长期酗酒、吸毒而染病死去。艾米丽痛惜胞兄布伦威尔早逝，身体也急剧地衰弱下去，并拒绝就自身的肺结核接受任何治疗，在当年12月病逝于家中，年仅30岁，距离《呼啸山庄》出版仅仅一年。

次年，三姐妹中最小的安妮也因肺结核去世，29岁的她只来得及给世人留下两部小说《艾格尼斯·格雷》和《怀德费尔庄园的佃户》，由于她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未能来得及显示自己的文学才华。

三姐妹的陆续凋零，令夏洛蒂深受打击，她只有全身心投入写作，才能暂时遗忘内心的悲痛。此后她前往伦敦，继续自己的写作生涯。1854年6月，夏洛蒂回到故乡，与父亲的助手——副牧师尼科尔斯结了婚，但六个月后，夏洛蒂和丈夫到离家数英里的荒原深处观看山涧瀑布，归途中遇雨受寒，此后便一病不起。不久后，39岁的夏洛蒂离世，还带走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

尽管勃朗特三姐妹英年早逝，但她们作为文学史上的奇迹依旧令人惊叹。她们既作为璀璨的星座而闪耀，又作为单独的巨星而发光。经历百余年的时间沉淀，《呼啸山庄》《简·爱》已成为人类精神的共同财富，并在文学的丰碑上永远留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