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天,我在千岛湖抓毛毛虫

潮新闻 潘砚语 文 记者 潘海松 摄2024-07-29 04:29全网传播量2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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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0日晚,中学生志愿者跟着浙大博士生(左)把毛毛虫浸泡在酒精里,准备带回实验室化验分析。

我特爱观鸟,从网上得知,千岛湖最大的界首岛上有浙江大学生态学科研教学基地,生物多样性研究团队常年驻扎在那里。我试着给浙江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丁平教授发了封电子邮件,竟然获得了前去野采的机会。7月19日,我从严家村坐渔船上岛,湖面倒映着天蓝色,这里仿佛世外桃源般纯净。上岛后,发现有来自浙江音乐学院、温州大学等高校的志愿者,而我是唯一的中学生。我不禁开始期待次日的工作,一定可以和大自然来一次更亲密的接触吧!

天刚亮,淳安县界首乡严家村的村民就驾着渔船来接研究生和志愿者去各个岛屿开展工作。

第二天,闹铃在5点响起,我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但七月酷暑才不管你要做什么,晚走一刻便热一分。我不敢耽搁,吃完饭马上跟着博士生姐姐出发。到了要采样的岛屿,一块蓝牌子标记着上岛的入口。这里连小小的平台都没有,渔船直接顶到土坡,岸上就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和树林。

这根敲打枝叶震落毛毛虫的木棍是上岛后现场加工的,起初包裹着完整的树皮,半天工夫,剩下“光棍”一条。

千岛湖的岛原来都是山峰,新安江水库蓄水后就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岛屿,名曰上岛,实为爬山,路线又陡又长,而且根本没有像样的路。脚下铺满松软的落叶,由于坡度大,一不小心就滑落摔跤。近20个采样点没有一个是轻松的,不断翻山越岭,重复上坡下坡。面前有茂盛的灌木、倾倒的枯木、浓密的树林,它们的枝枝杈杈相互交错,尽管驾船的师傅会挥刀砍掉较粗的横枝,但为了省时省力,大家都尽量从树枝的空隙里穿过。我弓着背,缩着身,在狭小的空间挤来挤去,还要时时保护好我的样品袋不被钩破,一不小心就撞上头顶的树枝。

掉落在白布上的毛毛虫会装死,大家瞪大眼睛一起寻找。

一路磕磕绊绊到达采样地,开船的师傅负责敲打样树树干,这样受惊而假死的毛毛虫会掉落在事先铺好的白布上。我负责登记编号,核对树种,取植物样本,抓布上的毛毛虫。师傅轻车熟路,而我手忙脚乱,记号笔、表格、叶子、虫子、袋子,一个也不能少。

7月21日,一对师兄弟将遍布22个岛屿不同角落的鸟鸣采集器一一回收,通过录下的鸟叫声可判定鸟的种类。

我从没有抓过软软的蠕动中的大毛虫,出发前心里还有点害怕,等到工作一忙碌,心思全在取样各个环节不能出错,都顾不上心里发毛了。过了10点,空气开始变得焦灼,我的呼吸越发急促,满脸通红,浑身湿透,汗水源源不断从面颊和鼻尖滴落,刚洗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了一起。坐在回基地的船上,千岛湖仍然是那个美丽的样子,而我已经瘫倒在甲板,再也无暇欣赏。

在千岛湖研究鸟类食果网络,研究生们钻坟岗、越荆棘、避蛛网、寻鸟迹、觅野果,要把红外相机绑到树枝上,女生都练就了“荒野求生”的本领。

这个艰辛而漫长的上午,对长年累月在这里捉虫抓鼠捕鸟的硕博研究生而言,只是他们的“日常”。我不知道从我这样的“菜鸟”,到像他们那样敏捷熟练,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以前羡慕哥哥姐姐在野外可以欣赏普通人看不到的自然风光,切身体验过其艰险后,我对一线科研工作者产生了全新的敬佩。

7月23日,红外相机绑好后,挥手测试一下。


师弟新手上路,两位师姐在一旁看着他实操捆绑红外相机。


8点过后,酷暑天的千岛湖就成了“热带丛林”,每个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


7月23日,严家村的渔民帮科研团队收集诱捕到的天牛。他们都是得力助手,对动植物品种与各种仪器在大小岛屿的布设了如指掌。


界首岛教研基地的库房里备有一箱蛇药,一旦受到毒蛇攻击,得立即吞下药片,20颗起步。


千岛湖上的红外相机记录到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白鹇存在上树觅食行为。


这些就是采集鸟鸣声的录音机。界首岛上没有商店,研究生们睡集体宿舍上下铺,回趟学校如同度假一般兴奋。

(本文作者潘砚语为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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