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2》中降魔变的原型，如何从敦煌流浪到法国

热播剧《唐朝诡事录之西行》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暑期档剧集爆款。

除了悬疑、惊悚、盛唐等元素，剧中出现的众多文物成为一大亮点。如鸳鸯莲瓣纹金碗、葡萄花鸟纹银香囊、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等，都是陕西历史博物馆藏文物。而《降魔变》故事中的壁画，则脱胎于敦煌藏经洞的《降魔成道图》。

《唐朝诡事录之西行》剧照，来自演员于毅的微博。佛祖头顶法轮与敦煌《降魔成道图》相同。

《降魔成道图》是完成于唐代的大型绢画，描绘了佛祖降魔成道的内容，画面中心，佛结跏趺坐，手施降魔印，头顶华盖，四周众魔君阻止佛祖成道，向其进攻。该作品现藏于法国古美博物馆，是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盗走的。

降魔成道图（MG 17655），法国吉美博物馆收藏，唐代 绢本设色 144.4*113cm

伯希和一个外国人，当年如何顺利带走大量敦煌宝物的？

近日，科普大V项木咄的《国宝流浪记》出版，讲述了敦煌文物流失到法国古美博物馆藏的的过程。读一读本书中的相关内容，华龄出版社授权潮新闻刊发。

从王道士亲手为斯坦因打开藏经洞大门的那一刻起，潘多拉的魔盒就此打开。王道士费尽心思保守的秘密，再也捂不住了。斯坦因之后，陆陆续续有很多探险家“光顾”了藏经洞。

紧随斯坦因而来的，是法国汉学家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1908年2月，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敦煌。

伯希和

伯希和出生于法国巴黎，是一个天才的语言学家，据说精通13门语言，常见的如英语、德语、俄语不必说，小众的波斯语、越南语、蒙古语、吐火罗语也是炉火纯青。最关键的是，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你可别以为这里说的“流利”，仅仅是日常口语那么简单，就跟咱们都会在简历上写熟练使用office三件套，但其实也就会些基本操作一样。伯希和的汉语水平之高，不仅会读会说，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20多岁的伯希和被法兰西远东学院被派往中国进行古迹考察。到达北京后，因为义和团，伯希和被困在法国公使馆。但是，凭借一口流利的北京话，他居然跑到清军阵营称兄道弟，最后还被士兵们护送回到法国公使馆。由此可见，伯希和的汉语水平真不是盖的。

法国公使馆成员

1905年，斯坦因第一次中亚探险结束，有诸多考古新发现的消息传到欧洲，引起了欧洲汉学界的广泛关注。这一背景下，伯希和于1906年受法国金石和古文字科学院及亚细亚学会的委派，前往中亚进行考察。

一路上，伯希和凭借汉语，很容易就得到了中国官员的好感和帮助，一路畅行无阻。这其中，对伯希和帮助最大的，是一个叫载澜的官员。载澜是惇亲王奕誴的第三子，光绪皇帝的堂兄，曾被封为辅国将军、辅国公。因为在八国联军侵华过程中得罪了联军，之后的议和中，联军指定载澜为“首祸”之一，清廷迫于无奈，只得夺爵严惩，定为斩监候，后改为发配新疆。

因为载澜是宗室，时任新疆巡抚的饶应祺好吃好喝伺候着，不仅将一栋大宅子给他居住，还由藩库每年支给他纹银8000两作为生活开支。因此，载澜在新疆依旧过着贵族生活，当地人称他为“澜公爷”。

伯希和（后右二）与载澜（前右一）

不久，伯希和来到迪化（今乌鲁木齐市），与载澜交上了朋友。关系熟稔之后，载澜得知伯希和此行的目的，非常大方地赠给他敦煌藏经洞发现的8世纪佛经一卷。嗅觉敏锐的伯希和如获至宝，决定立即前往敦煌寻宝。

1908年2月，伯希和抵达敦煌莫高窟。好巧不巧，王道士出去化缘了，伯希和随即赶往敦煌县城，找到了王道士。没费多少口舌，王道士就答应让伯希和进入藏经洞了。

王道士

因为之前有了和斯坦因打交道的经验，王道士这一回显得驾轻就熟。他甚至耍起了小聪明，他对伯希和说：“斯坦因您认识吧？当年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走藏经洞里的文书的。”言下之意是说，想要进藏经洞，就看你有多少“诚意”了。

王道士自作聪明的暗示，正中伯希和下怀。就这样，1908年3月3日，在到达敦煌将近一个月后，伯希和终于如愿以偿进入藏经洞。

进入藏经洞那一瞬间，他立即纠正了先前的偏见。1900年藏经洞被发现已有8年，伯希和认为这几年随着文物不断流失，洞里的宝贝应该所剩无几。但他发现，藏经洞内三面墙上，仍旧堆满了书卷。大量的藏文写本夹在两块木板之间，用绳子捆着，堆放在一个角落里。

伯希和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目测洞内手稿的数量在1.5万至2万件之间，如果自己每一卷都打开并且检查的话，一天只能看100卷，全部看下来至少要花6个月时间。但最后伯希和还是咬牙做出决定，亲自把每卷都检查一遍，哪怕只是匆匆瞄一眼。

1908年，伯希和在藏经洞里挑选经卷

就这样，凭借着微弱的烛光，伯希和蹲伏在藏经洞里，度过了3个多星期。他将挑出的书分为两堆，一堆是其中的精华，意味着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另一堆也是需要的，但不是必不可少。

因为伯希和是汉学家，还精通古文，所以他挑选文书的方式与斯坦因截然不同。斯坦因带走的，大多是保存完好的佛经，而伯希和挑选的，要么是两面有文字的世俗文书，要么是有题记的文书。因此，尽管伯希和比斯坦因晚来了一步，但他挑选出来的文稿的学术价值，却远远高于斯坦因。说到这，我感觉斯坦因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最终，伯希和以500两银子的价格，把这些文物收入囊中，飘洋过海运回了法国。

如今，法国藏敦煌文物主要被两个机构收藏，法国国家图书馆收藏有伯希和从藏经洞带回来的6000多件古代写本，而100多幅绘画、20余件木雕，以及一大批绢幡、经帙、纺织品，则收藏于法国吉美博物馆。

《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图》，法国吉美博物馆藏

吉美博物馆收藏的一幅《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图》，是敦煌绢画的代表。画面的上部中信，有一个硕大的圆轮背光，圆轮内观音菩萨头戴三角形化佛宝冠，结跏趺坐于大莲花座上，42只大手对称地各持法器、宝物，其中肩上一双大手，一手举日轮，一手举月轮；胸前双手合十；腹前两手作“法界定印”。

圆轮之外，由上而下分别为观音的部众眷属：最上层为四大天王；向下是大辩才天女、婆薮仙；再向下中间供桌上置香炉供养，两旁为日藏菩萨、月藏菩萨持供盘，再两旁是火头金刚、碧毒金刚、大神金刚、密迹金刚等。金刚左右下方两身小像，为象头毗那耶哥、猪头毗那耶哥。

再来看画面的下半部分，右侧为水月观音，左侧为女供养人像，边上榜题：亡妣三界寺大乘顿悟优婆姨阿张一心供养。中间为发愿文，根据发愿文内容，我们可以得知此画的年代为后晋天福八年（943），是“节度押衙知副后槽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马千进为其去世的母亲阿张祈福超度而做。

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