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杭州的大雨阻隔不了读者们的热情,在晓风·明远BOOK,“说吧,房子——我们和房子的故事”《小宅门》书友会于6月23日下午举行。热播剧《小欢喜》《小别离》《小舍得》原著作家、浙江传媒学院教授鲁引弓推出新书《小宅门》,对话浙江作协文学评论委员会副主任王晴飞、越剧《新龙门客栈》新锐编剧孙钰熙。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小宅门》和“小系列”前作同样关注人间烟火,聚焦的是又一国民话题——买房。
“一个好故事一定是一句话能总结的故事。《小宅门》讲的就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路追、一路跑,要追上时代的火车,他们追的就是房子。”
男生就是中介小哥丁咚,女生则是他的同学也是重要的客户雷岚,两个人都与房子有着不同形式的羁绊。为赶90年代最后一批福利分房的末班车,丁咚的父母匆匆忙忙结婚,又匆匆忙忙离婚:他是因为房子来到这个世界,又因为房子没有了家。然而长大后的丁咚意外成为了房产中介,他怨恨的房子成为了他的谋生饭碗。
雷岚总觉得欠自己妈妈一套房子。她的一大家子都住在一个小房子里,家庭最终因为这种拥挤崩裂了。妈妈卖房供她外出留学,但等她留学归来,发现自己不管再怎么优秀,还不如一套房子。
王晴飞看过小说很感慨,最近刚好在买房的他阅读时很有代入感:“比如房产小哥pua你,我昨天刚遭遇这样的事。”他还关注到,小说是按社会科学的方式来写的,里面许多细节都非常准确,比如炒房、“假离婚”等问题都写到了。
95后的孙钰熙非常推荐年轻人买回去给爸妈看,因为小说展现了关于年轻人围绕房子的生活、压力等各种各样的视角。“我在雷岚身上看到了我很多朋友的影子,尤其是女孩子在买房过程中的纠结。”
图片来源:晓风书屋
“中国人在房子里的盘算和纠结,是AI都解决不了的。”小说围绕6张购房订单展开,鲁引弓认为至少有5张AI解决不了。
比如女主人公雷岚提出的“恋爱合伙人”方案。房价日益增长,她一个人只能凑上“半张房票”,和女性朋友搭伙买房子被阻拦后,遇到了喜欢的男生,提出把房子作为共同投资的项目:谈成了是婚房,谈不成也能赚到钱,不错过财富增长的机会。
还有丁咚妈妈何秋红购置排屋的订单,背后牵扯到是否给现在的伴侣唐老师一纸婚约的问题。“年轻时候怕小孩委屈不敢再婚,年纪大了怕孩子利益受损不敢领证”的唐老师,在卖房送女儿出国后终于愿意结婚,但此时却成为了被动的一方。
“在今天这个时代,房产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和小时候我们的生活体验很不一样。鲁老师的小说用文学增进了我们对人性的理解。”
王晴飞讲,我们以前看人,对人是一个整体的判断;但现在人似乎被商品化了,这部小说里,人的价值是通过房子体现的。他很唏嘘,雷岚这么一个优秀的女性,她在婚配市场里不吃香,因为她没有一套房子。“你不知不觉会发现,我们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我们社会评价人的标准怎么这么单一了?”
王晴飞还从文本中感受到当下的女性困境:独立女性在我们这个社会生活依旧十分困难。“雷岚这么优秀的女性在社会上遭遇的歧视是随处可见的。她的优秀反而成为一种缺点。”
雷岚的经历让孙钰熙感到很熟悉:“我身边有很多朋友是两个女孩子去合伙买房,合同可能签得多一点,但她们觉得比和男孩子合伙更安全。”
房子很自然地与家庭、与婚姻,继而与恋爱挂上钩。作为写爱情故事的越剧编剧,孙钰熙一看到雷岚提出恋爱合伙人观念的时候,就认定他们会分手,她笑说:“王尔德的话是有道理的,爱情就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能够把合同签的这么明确,肯定不是在谈恋爱。”
她从小说中读到十分真实的情况: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则是两个家庭的事,它就会落到非常现实的问题上。“今天的人可能缺少的是去承担自身利益之外的责任的勇气,没有人想着迈出一步。双方家庭的情况不一样,大家都要共同承担风险,才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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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关系已经发生很大改变,王晴飞通过何秋红的订单感受到:现在的房子已经不再完全是家。
“以前在老家,那个年代的人一般喜欢标榜房子住了多少年,几代人在这里居住过;但是现在会讨论房子出手的价值。时代在变化,我们现在都是考虑利益最大化的问题,这其实是一个现代病。”王晴飞说,“现代社会带来的这种理性,包括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算计,也和城市文明有关。当熟人社会转向陌生人社会,甚至男女朋友合伙买房,还要签协议,把感情和投资混在一块儿,这其实影响着或者改变着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社交方式,包括情感方式。我们可能很多时候会感到,这个家好像不像家了,它只是一个房子,一个投资。反映在书里,大家都在谈论利益,没有真正地谈论情感、谈论伦理。”
鲁引弓认同这样的现象:“当房子成为家里最值钱的财富,关于家的概念可能会被资产异化。所以写这样一部书其实是想关注,在今天面对房价起伏这样的问题,我们应该怎么进行家的认识。”
一个制片人读后对鲁引弓说,中国九零后关于家的成长是缺乏的。“问题是,整个社会把家的异化抛给了年轻一代,所以年轻人要解决的问题比从前复杂得多。”鲁引弓说,“不仅是谈个恋爱的事情,还有资产的重组,两个‘小型公司’的重塑可不好搞。所以这本小说写的不只是房价高低,而是看到九零后的成长。”
图片来源:晓风书屋
年轻的读者也在思考人与空间的关系,租房或买房,婚恋与家庭,自由与理想,新的时代下我们是否需要“固定在某处”?又或许生活的锚点可以不是具体的房屋?正如小说中所说“正确的路也许不止一条”。
给所有人买卖房子的丁咚没有自己的房子,但是在集体宿舍给自己安顿了一个“雨林小屋”,还养了一条小狗松果,这是他给自己的家。鲁引弓在小说中给出了生活诸多可能性中的一种,“我心安处即是家”。
一名读者化用美国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制造一片草原》,送给这部书一首诗《构建一个家》:
构建一个家,需要一屋散尾葵和一只小狗松果。
一屋散尾葵,一只小狗松果,
还有白日梦。
白日梦就够了,
假如连小狗松果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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