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鸠鸣桑树雨还来

记得那次金牛产业园组织大家去余杭一个基地拉练。年轻人都去坐卡丁车，我一个人沿着山脊上的路往上爬。先是过了一片桃林，在车路蜿蜒中往前走，不远可见一片桑树林。

骄阳正盛，但见一粒粒深紫色的桑葚悬挂在桑树上。在它的边上，还有浅绿色，粉红色的桑葚果子，长在树枝上。周围可以听到几声鸟鸣。远处，青山逶迤，秀色宜人。

桑树是一种农家树。它与江南有关，与酒，与浓浓的农家味道息息相关。

宋刘应时的《过田家》写道：“鸠鸣桑树雨还来，且得农夫笑口开。虽曰田畴多再植，定须天气作重梅。江鱼欲买全无镪，社酒堪篘旋泼醅。更遣儿童炊麦饭，殷勤相劝且徘徊。”

刘诗所描述的烟火味是那么温馨浓郁。农夫在等待鸠鸣桑树时，一场夏雨到来，下雨催禾苗生长。买来石头鱼，斟上美酒，这酒是重酿没有过滤的美酒。主人一边吩咐煮饭，一边端酒同庆。刘应时诗歌里这种浓浓的民情显得异常生动，美妙。

桑树，在古籍里，常常与烟火味相互牵系，相互和谐。“桑树连坡种，人家夹水居”，李廌的诗就写出宋时人家的蚕桑生活画面。成片成片的桑树林，枝干较高大，也是古时男女约会的绝佳场所。这种记载在《诗经》中已经很普遍。

《汾沮洳》是写一个女子在采桑时爱上了一个男子：“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桑中》是写男女的幽会：“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乎上官，送我乎淇上矣！”

可以说，在《诗经》的时代，桑林已经有了特殊的象征意味，或者说，已经有了一个片文学的“桑林”。只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种自由自在的男女情爱遭到了否定。

《陌上桑》中的秦罗敷，人美品质优秀，严词拒绝来者的挑逗，成为佳话。

作为采桑女的秦罗敷，“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生得秀丽无比。对爱情忠贞不渝，严词拒绝使君的诱惑挑逗。这首诗塑造了一个理想坚毅的贤良女子形象。

桑树的形象覆盖着《诗经》里的田园。可以说是绝对经典的意象。

《诗经·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意思说，桑树叶子未落时，缀满枝头绿萋萋。嘘嘘那些斑鸠儿，别把桑葚吃嘴里。典型的比兴手法，目的是为后面埋怨男子负心做铺垫。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意思是桑树叶子落下了，枯黄憔悴任飘摇。自从嫁到你家来，多年穷苦受煎熬。同样，还是在叹息自己看错了人，老实巴交的“氓”其实是不尊重自己的。

另一首《诗经·豳风·七月》：“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 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桑祁祁。”写道：春天太阳暖洋洋，黄鹂叽咂枝头唱。姑娘手提深竹筐，沿着墙边小路行走。采呀采那嫩柔桑叶。春天日子渐渐长了，采桑的人呀闹哄哄的。

显然这又是另一种格调的写桑诗，它的情意深，充满了喜庆气息。

除了人文的桑，现实中的桑是一种什么树呢？

桑，桑科桑属落叶乔木或灌木植物，树干较高，树体富含乳浆，树皮粗糙，黄褐色；

叶子较大，呈椭圆形，边缘有粗锯齿，叶面无毛，有光泽，叶背脉上有疏毛；花朵较小，成簇开放，淡黄色，花柱较短；果实较小奥，呈圆球形，表皮较软。聚花果卵状椭圆形，长1-2.5厘米，成熟时又青变红色或暗紫色。

它还有药理作用，能抗菌，能降低血糖。《本草纲目》记载“桑可以祛风湿，治风寒湿痹、脚气、浮肿，肌体风痒；根皮可以泻肺平喘、利水消肿，治肺热咳嗽、水肿喘息、小便不利。”

桑木还可以用来做弓，叫做桑弧。枯枝可以作为干柴；树皮可以作为药材，造纸；桑木可以造纸；桑木还可以用来制造农业生产工具，如桑杈、车辕等。叶为养蚕的主要饲料，亦作药用，并可作土农药。木材坚硬，可制家具、乐器、雕刻等。桑椹也能直接吃哦，还可以酿酒。

桑树树冠宽阔，树叶茂密，秋季叶色变黄，颇为美观，且能抗烟尘及有毒气体，适于城市、工矿区及农村四旁绿化。

在古代，人们有在房前屋后栽种桑树和梓树的传统，因此常以“桑梓”代表故土、家乡。

除此之外，它还是生命力的象征，吉祥与财富的象征，家园意识与岁月的永恒的象征等。桑树在中国拥有5000多年的种植历史，自古被视作“东方神木”。桑树是养蚕的主要植物，而丝绸是传统上的出口商品之一，所以桑树也被视为财富的象征。《定之方中》曾写道：“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表达了桑树在古代就是国家安定、百姓温饱的象征。

桑，是一棵生长在漫长中华文化丛林里的树，它既有人间烟火的情味，又有生命力与家园意识。它剥落了尘土与风雨。日渐成为一树传奇和一道风景！

它春天翠绿，夏天遮阳，秋日风华，冬天，就在寒风中坚守，为你诉说着古往今来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