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五月初,老师就在家长群里宣布,说幼儿园里六一要搞一个大型的变装舞会,我们班的主题是迪士尼电影《公主与青蛙》,让家长配合主题给孩子准备服装和道具。
老师的话家长当然都很重视,这些天,家长群里每天热烈讨论的都是变装舞会的造型。虽然这本影片里角色众多,但大家所选的基本只有两个角色:小女生选公主,小男生则选王子。孩子回家后,我跟他沟通,问化妆舞会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造型,喜不喜欢扮演一个小王子?他拼命摇头说不要,我问他那想要什么造型?他脱口而出我要扮鳄鱼路易斯!我知道他这段时间最喜欢的动物就是鳄鱼,每次去动物园首先就跑到鳄鱼馆,盯着那些凶猛的鳄鱼怎么都不肯走;缠着我买了很多鳄鱼的玩具;画画时不管什么画面,都能硬生生地插入一条甚至几条鳄鱼;连睡觉都要抱着条毛绒鳄鱼……
可班里的小朋友们不是王子就是公主,就他一个人装扮成小鳄鱼,虽然也是这本动画片里的角色之一,但跟其他小朋友站在一起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于是本着做人不要太特立独行的原则,循循地诱导他:“你看小王子的造型不是很帅吗?披着披风、头戴王冠、脚蹬马靴、手持宝剑,多威风啊!”他完全不为所动,坚持要打扮成小鳄鱼,不然就不上台。
最后我妥协了,让他自己挑了套小鳄鱼的行头,我想既然是六一儿童节,是孩子的节日,他喜欢扮什么就扮什么吧,何必非要规定他扮演王子呢。
星期五化妆舞会那天,当他一身小鳄鱼装扮出现在老师面前时,老师虽然也抱了抱他,说好可爱的一条小鳄鱼呀,但我还是看出老师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是啊,这么一条张着血盆大口、后面还拖着条粗尾巴,灰不灰绿不绿的小鳄鱼,跟王子公主确实是格格不入。
变装舞会开始了,小朋友们排队入场,等候的时候,我看见老师把他的鳄鱼头饰拿了下来,开始我还以为是怕他戴着那个大头饰太热了,但一直等到他上场,那个头饰都没有再给他戴上。我才明白,原来老师把他的头饰拿掉,是为了避免他那有着一张血盆大口的巨大的鳄鱼头饰跟别的小朋友太不协调。
他个子比较矮,平时一般都排在队前,可这次却排在队尾,别的小朋友都是一位王子一位公主组合起来手拉手上场。只有他和另一位乞丐装打扮的小朋友搭档,放到最后一组上场,而且匆匆一亮相,老师就招手让他俩快点回来。回家后看老师上传的照片,别的小朋友都拍了很多张照片,而他和他那位穿乞丐装的小朋友搭档,只有一张!
一直在现场观看变装舞会的孩子奶奶回来,埋怨我不给孩子也准备小王子的服饰,说老师明显很不高兴。我也有点后悔,是不是当初应该坚持给他扮成一个小王子?
但他回家后,非常开心,说每个小朋友都来摸摸他的鳄鱼大嘴巴,扯扯他的鳄鱼尾巴,还有小朋友问他能不能借给他穿,大家都很羡慕我扮成一条小鳄鱼!
想起前些天他去上儿童绘画课,下课时老师特意喊住我,指着他刚画好的那幅画对我说:“你回去对孩子要多注意色彩的训练,你看他把蛋糕的顶层涂成黑色了。”我再看其他孩子的画,都是跟老师贴的范画上的颜色一模一样,一层黄色一层粉红色,美丽得像缤纷的彩虹,他那顶部涂成黑色的蛋糕,确实显得那么突兀。
回家路上我问他,为什么把蛋糕涂成黑色?“不是黑色,这是巧克力的颜色啊,我最喜欢吃黑森林蛋糕啊,上面撒的巧克力片不就是这种颜色吗?”他理直气壮地解释,一点都没觉得画成黑色有什么不可以。
听他一说,我也觉得没错啊,是啊,黑森林蛋糕,确实味道不错。
我一直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地成长,也一直希望他能听从自己的内心,做他喜欢的事情,于是纵容他很多小小的坚持,譬如在化妆舞会上扮演一条他心目中最可爱的小鳄鱼;在画画的时候画一只他最爱吃的黑色巧克力蛋糕;在老师教大家唱歌的时候不肯唱那首他觉得不好听的《数鸭子》……
但很多时候我又很纠结,在这个越来越从俗功利的世界里,鼓励你做一个有个性的小孩,到底是爱你还是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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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狮子巴图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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