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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晚潮|那时,我们正年少

    潮新闻 春地2024-05-29 08:43全网传播量2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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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发来几张黑白照片,瞬间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三十年前,那是个春意盎然的清晨,在芦山小学的棠荫桥上,学生们刚做完课间操,正喧闹地返回教室。照片中,老师、村民、幼童的身影交织。

    他说:“你也在其中呢。”

    我仔细放大寻找,终于,在人群缝隙间,发现那个戴着红领巾,身穿线背心、一脸稚嫩的我。

    虽然影像已模糊,但那些熟悉的面孔和年少的时光,仿佛又在眼前。

    当年,棠溪村是芦山乡政府所在地,设有幼儿园、小学、初中,学生多达数百人。照片中,正是“芦山小学”门口。

    一位穿着白衬衣、背着手,扭头注视学生的,是傅校长。印象中,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在每周一举行的升旗仪式上,总会用他那一口上虞岭南特色方言,鼓励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放学时,常见傅校长站在桥边,微笑着目送学生回家。

    一位穿中山装,倚靠在栏杆上的,应是教语文的童老师。他讲课风趣幽默,进了他的班,上到他的语文课,精神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兴奋,因为,他不但脾气好,还能讲很多很多故事。

    罗隐的传说我记得最清楚。听说,罗隐是富阳人,拥有一张圣旨口。有一天他来到棠溪的叔父家,因叔父待其不好,便诅咒:“罗隐棠溪宿,蚊虫去叮叔”,结果,蚊虫误读了他的旨意,转而攻击了毛竹,自此,棠溪一带的毛竹山里蚊子密集。

    童老师的教学如涓涓细流,以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为载体,轻轻滋润着我们稚嫩的心灵土壤。

    童老师的性格温和,很少动怒。但有一次,他对自己的儿子春华进行了严厉的惩罚。春华有个癖好,当紧张或思考时,总爱啃指甲。有次又被童老师发现,教鞭一记记落下,以纠正他的坏习惯。他疼得直哭,不久后就戒掉了这一坏习惯。

    而童老师旁边,则是教数学的黄老师,她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且弹得一手好风琴,她负责多个年级的音乐课。我不太喜欢数学课,因此非常怕她。但一到音乐课,又十分爱戴她。是她,让我有机会做六一儿童节的主持人并表演歌舞的机会,极大提升了我的自信心。

    而走在桥中间的女生,依次为:小珍、亚娣、凤娟、求好、海飞……那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摄影师的方向。

    在四年级时,我们班里发生了两次重大的变化。开学那日,不仅调来刚刚从师范毕业的曹永江老师与吴立海老师,还有从白杨树、西湖头村校转来几名新同学。

    开学日,我们在教室里玩耍,柏松冲进来,急促地喊:“我们班要来一个怪物,大家快闭眼,不然晚上做噩梦。“出于好奇和不明所以的紧张,我们都乖乖地捂住了双眼。班主任曹老师领着海飞走进来,我偷偷从指缝间窥视,只见她的脸庞被火严重烫伤,手指也变形粘连。曹老师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向我们讲述了海飞的遭遇。由于四明山冬季冷,家家户户都设有火炉取暖,她坐在凳子上,不慎跌进了燃烧的炉子里,从而造成了一生的创伤。听完后,我们从最初的惊恐逐渐转化为同情与理解。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久,我们见证了她的坚强、自信、乐观,让我们懂得了美不仅仅是外表,更在于心灵。

    她有一副好嗓子,唱歌美妙动听,总是用歌声点亮校园的角落,成为很多人心中难忘的记忆。

    小珍、亚娣,她们俩总是形影不离。有天早自习,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暖洋洋地照着,我突然发现亚娣头上竟然有许多只“虱子”在爬行,我踢了踢她的凳子,悄悄提醒:“亚娣,你头上的虫子在做早操。”谁知她听了,脸羞红至耳根,懊恼万分,几日不与我说话。由于她们住集体寝室,洗漱条件有限,个人卫生难免疏忽。且那个年代,小孩子头上有虱子并非罕见,父母亲常告诫我与同学交往时需保持距离,否则,有剃光头的危险。那时我常暗自纳闷,这些没有翅膀的寄生虫,是如何在伙伴间“旅行”的?

    求好,亦如其名,以和为贵,说话永远轻言细语的,个性内敛,胆小。她的学习成绩不好不坏,老师每每在课堂提问,她总是极少举手,生怕回答错了惹人耻笑。

    她家父母开豆腐作坊,为人和气,说话亦糯糕糕的,不急不躁。村里有句古话:”撑船、打铁、做豆腐”是人生三大苦。但在我看来,这份劳作,比起我父母在田间辛劳,似乎多了几分稳定。那时很多同学都会在书包里揣一只碗,放学时去她家,买一块温热的豆腐回家。由于她家离学校最近,也让它成了我们应急物资的“仓库”——无论是班级大扫除缺工具,还是突遇风雨需伞具,求好或其父母总是慷慨解囊,有求必应。

    在亚娣与求好中间,还有一位侧身的男孩,看着应是钟平波。这是一位可爱的男生,十多岁了,还稚气未脱,爱流口水。我与他同桌过,吵过嘴,争过“三八线”,还时常拿这开玩笑。另有一件事,令我终生难忘。那时老师布置周记,我实在没东西可写,就在课外本上“借鉴”了一篇作文,出乎意料的是,老师非但没有察觉,反而给予了高度评价,还当成范本读给同学们听。他看的课外书多,问我是不是《作文大全》抄的,几次都要举手打小报告。我低着头,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说出来。不过,这事对我的教训是终身的,在后来的设计生涯里,作品永远追求原创。

    那时,乡村学校的课余生活是贫瘠的。不过,由于曹老师与吴老师的到来,给我们注入了新活力。

    两位老师,教我们打少体拳、练口琴、写生、画画、开展班会活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去鹁鸪岩水帘洞野炊等等。在那个草碧花灿的春日,我们带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在山间,叽叽喳喳,叮叮当当,取水,生火,搭灶头,做炒米。记得我看见山崖边上一株映山红,指着给吴老师看,他跟我说了一句诗:万绿丛中一点红。野炊回校后,我还把这句话写到作文里,吴老师当作范文,读给全班同学听。吴老师的头发自然卷,留着八字胡,很有艺术家的范儿,不仅教我们语文,还教我们美术。有一回,他让我装扮成一个采茶姑娘的样子,画了一幅国画。听说,那幅画还获奖了。他还有很多口头禅,什么“理爹刮娘”“搞七廿三”,同学们总在背后偷偷学。回首青葱岁月,不禁感慨,三十多年来,除了遇见过个别同学外,其余的,就像散落在时光深处的种子,他们在哪里,演绎着怎样的人生,一概不知。桥依旧,树依然,曾经的少年,都已改变了容颜。我想,倘若世间有魔法,让照片中的你我走出来,彼此还能认出吗?抑或惊讶地说:“呀,你变得这么老了。”

    岁月就是一把雕刻刀,把如花少年刻成了中年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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