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明代朱元璋、朱允炆、朱棣三个皇帝御医的戴思恭诞辰700周年。近年来,北京,上海,杭州等地的读者要求我写一个戴思恭的传奇故事,同时叫我“还原”1995年上海《康复》杂志连载的《仁义御医戴思恭》内容,为纪念戴思恭大师诞生700周年和满足广大读者的要求,特把我1989年撰写的《仁义御医戴思恭传奇》故事整理,以飨读者。
上 集
明洪武年间。
1.南京应天府皇宫内室。
深宫高院,飞檐金柱,御园亭榭,鸟鸣花红。忽然,一老宦官神色慌张,匆匆从宫门小跑出来。
七上八下的脚步,惊飞了丹桂上的鸟儿。
2.太医院
诊室宽大。桌上存放着《黄帝内经》《伤寒论》等古籍医书。十多位御医身着长衫,愁眉不展。他们或翻阅医书,或窃窃低议,或在壁下一具针灸铜人身上试针。院使低头徘徊,默不作声,不时用长袖拭着额头虚汗。
老宦官喘吁吁地跑来,与院使说:“皇上服了药,病情未减。”“病情未减?”院使睁大双眼。
老宦官继续上气不接下气说:“今天已经卧而不起啦。”
“啊!”院使惊惶万分。
御医们都吃惊地围上来。
老宦官扫一眼御医,瞪眼厉声说:“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给皇上治病,这本是御医职责,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得统统按《大明律》处以凌迟!”
御医们听了,个个浑身颤抖。院使束手无策,搔搔头皮,几乎哭着道:“这可怎么办呢。”
3.皇宫内室
卫士一步一道。校尉守于门前。
皇后急赤白脸,手忙脚乱。
一侧,明太祖朱元璋卧在龙床,他四十余岁,病魔缠得他面色憔悴,形如枯槁,几乎到了生命尽头。他身旁,木立着太子朱标、燕王朱棣。
皇后把杯端于太祖嘴边。
太祖喘着,不予理会。
“喝吧,这是参汤。”皇后噙着眼泪。
少顷,太祖微微睁眼,喝了一口,连连拒绝说:“参汤救不了命,朕只想江南名医戴思恭。”
“戴思恭?”皇后和校尉惊奇万分。
太祖:“十年前,我与张士诚战于诸暨,请他看过病。”
4.皇宫内室
桌上围坐着皇后、校尉和老宦官。
皇后哭哭啼啼,絮语不继:“废了丞相,苦了太祖。眼前,国家刚建,年号刚立,北元又未统一,为了社稷大业,太祖每日阅文二百件,处断事务一百件,他累坏了身子,伤透了脑筋。”
校尉:“娘娘言之有理。为了太祖安康,得请老宦官去浙东亲征。”老宦官不知所以,机敏的眸子盯着俩人。
皇后解释说:“刚才,太祖说延请江南戴思恭。”
老宦官沉思一番,抬起头说:“先得打听打听。”
5.太医院内
院使正在向老宦官禀告。
院使:“戴思恭乃江南名医朱丹溪高徒,也就是儒医戴士尧之子,祖宗是浙东诸暨,目前所住马剑建溪。他可是一名杏林高手。”老宦官点点头,自言自语,“浙东诸暨,马剑建溪,他会不会悬壶外出?”
6.浙东义乌,赤岸农村
柴禾丛生,绿草茵茵,坟茔座座,燃着纸烟。人们正忙着在墓旁清明祭祖,其中, 一坟墓耸立一块墓碑,碑上刻着“赤岸朱氏丹溪公墓”。碑下,跪着戴思恭和戴思温兄弟俩人。戴思恭四十多岁,儒雅端庄,道貌岸然,兄弟思温身材瘦小,眉清目秀。
俄顷,思恭双泪长流,默默地说:“先生教我二十余年,弟子思恭切记在心。先生步人岐黄,品德感人,为人诊病,一视同仁,可谓以病者之忧而忧,以病者之乐而乐,弟子思恭、思温承师教诲,克己复礼,只是与先生相比,相差甚远矣。”
山风吹拂,纸灰在空中飘舞。
忽然,一队村民从这儿走过,并传来后面跟随的男女哭叫。
思温抬头,举目望去,但见五六人扛着一口薄棺,踉跄向山上爬。棺木仅由几块松板所钉,粗糙简陋,露着裂缝。
点点血迹,滴在小道。
思温感慨地自言自语:“一定是个产妇,带着腹中的孩子去了。”
思恭听了兄弟的话吃惊地扭头问道:“你说些什么?”“喏。”思温噘噘嘴。
思恭的目光由远而近,当见到小道的血迹,考虑道:“怪了,死了的人居然还流血?且红而鲜……莫非……”
思温一惊,说:“哥哥,你是说莫非她还活着?”
思恭再上前细看血迹,断然说:“还活着,这产妇没有死!”
思温大吃一惊。
思温不解:“哥哥真是,死了的人怎么还会活呢?咱还是走吧。”
思恭:“不,为人治病,救死扶伤,乃我辈天职!”他劝着思温,又忙挥手招呼抬棺的人,“停下,停下来!”
7. 山道旁
抬棺木的人议论纷纷。死者家属哭着。抬棺木的甲头抹着汗,正与戴思恭论理。
甲头:“为什么叫我们停下来?”
戴思恭颜和理直:“她还没有死!”
“没有死?”甲头和人们奇怪了。
甲头:“依你说怎么办?”
戴思恭不假思考:“开棺救人!”
8.农舍陋室
产妇直挺在床,紧闭双目。思恭、思温忙着为她扎针。
思恭倾身听着产妇的呼吸,命思温道:“快去泰民药堂买药。”思温噘噘嘴巴,“钱呢?”
思恭想了一会,道:“与店主说,这药是我戴思恭暂借。”“好。”思温转身即走。
9.灶口
炉火正旺,锅口热气升腾。
10.房内
婴儿扭动着四肢,哭叫不停。
思恭端着药汤在产妇嘴上喂。少顷,产妇睁开眼睛。
11.室外道地
大群村民老幼围在一处议论。一长衫秀才说:“戴思恭开棺救产妇!”
人们高兴地附和着:“救了两条命,戴思恭真是个良医啊!”
忽然,从一处走出几位官兵,他们由老宦官带领追寻到此。
老宦官站在门首,高叫:“圣旨到!”
村民们立即敛声屏息,几乎慌了。戴思恭、戴思温从房内走出来。
老宦官手捧圣旨,宣读着:“圣诏江南岐黄名医戴氏思恭字原礼进京,为应天府御医,接旨后即刻起程,不得怠慢有误!”
戴思恭惊愕万分。
12.南京应天府皇宫内室
太祖卧于床头,沉疴不起。戴思恭躬着身,察症望舌,然后切脉,不慌不忙。
老宦官在一旁为思恭磨墨。
戴思恭铺开药笺,沉思良久,然后执笔处方。
13.太医院内
御医们正在商讨太祖病根。
院使问思恭:“依你之见,太祖热盖出于阴虚啰?”
思恭胸有成竹说:“阳盛则热,阴盛则寒,天地之气,阳大而阴小,故阳常胜,阴常弱,阴不敛阳,则热发于内而彻于外。”
院使愣了一会,忽然醒悟,忙攥住思恭双手,夸道:“思恭高见,吾等钦佩之至!”
谈话之间,老宦官来到院内。
老宦官:“御医戴思恭治病有功,擢除迪功郎,官至正八品。”老宦官说毕,大家都欢乐祝贺。
14.皇室客堂
明太祖亲召戴思恭。太祖病愈,精神焕发。
太祖:“朕大病不死,多幸汝医术精高。”
思恭:“医生治病为职业,治得太祖热病,实也是碰碰运气。”
太祖:“汝这般谦虚,可谓儒医名流。好吧,从今日起,你可把浙东家眷迁至京都,在这里尽享荣华富贵,至于你,再也用不着东奔西走为乡人治病了。”
戴思恭愕然,进谏说:“感谢圣上皇恩。鄙人从乡来,担任御医不敢推却,可是闭门皇室,或者会见少识少败退医术。故鄙人之见,一边在宫内任御医,一边出入京都乡间,如此见多识广,方能两全齐美。”
太祖不悦,沉思片刻,但终于答应下来。
太祖:“好!朕依你之见,只是希冀你别误御医职务!”
思恭:“圣恩浩荡。”
15.太医院门前
戴思恭手提药包款款而去。陈御医奇怪地盯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这么个怪人,有荣华富贵不享受,还去为乡民看病?!”
这时院使从侧门走来。
陈御医扯住他,说:“戴思恭算个什么?既当御医,又要为乡民看病,是不是嫌迪功郎的官职太小?”
院使:“你少说几句。”
陈御医“哼”了一声,“我看这样下去,你的院使马上会被这家伙夺去。”
陈御医说完便去。院使却被这番话煽得嫉火大旺,他凝视着思恭远去的影子,温和的神色忽变得阴阳怪气,“咱们走着瞧吧。”
16.莫愁湖旁医所
门前张贴着行医广告。病号进进出出。一张姓儒医,年过三十,坐于诊桌,正为一病人切脉望症。
思恭伫立门前看看广告,走了进去。
张儒医忙招呼他:“诊病的,请在旁稍候。”
思恭笑着答:“看看,我看看。”
张儒医睁大眼瞧着他。
思恭看完诊室、医书,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张儒医继续为病人看病。他命身旁抄写的弟子道:“心所生病,掌中热痛,津液不布,停积成痰,故温郁伏心。下药:丹参,决明子,甘草,生地……”
病号接方而走,思恭迎了上去。
思恭拱手道:“张先生为这病人问诊,所指心所生病,盖出何理?”
张儒医被思恭一下问住了。他尴尬地笑笑,如实说:“我,我是以古书所载,用之临床。如有不当,请长者指教。”
思恭谦谦地说:“病和药都无可挑剔,只是医理欠缺。手心者,心之营名劳宫,手少阴脉人掌中,故其所生病,掌中热痛。”
张儒医沉思一番,忽然站起身来,“先生所言极是,高姓大名?” 戴思恭:“姓戴,名思恭。”
张儒医“嗬”了一声,刮目相视,“你就是江南名医戴原礼!”
戴思恭:“鄙人才疏学浅,只慕在应天府拜师诸位,敬请赐教。”
张儒医:“戴先生太客气了。作为医术,鄙人充当你学生,还差远哩!”他又命弟子,“快去沏茶。戴先生,请到客房用茶。”
17.太医院
老宦官与院使正在交谈。
老宦官急着问:“思恭在哪?”
院使包着药,答:“不知道。”
老宦官:“他没有向你说过去哪?”
院使双手一摊,皱眉道:“他只是挂了块御医招牌。”
老宦官长叹一声,“燕王和晋王二位皇子都患病啦!”
院使吃了一惊,把药放在一旁,即说:“去,我和陈御医这就去。”
18.张氏施诊所
戴思恭在药铺东看西摸。张儒医把一副中药交给一位老人。
张儒医嘱咐病人:“煎药前,要放一块锡。”
病人:“什么?”
张儒医张大喉咙:“放一块锡,就是金银铜锡的锡。”
病人醒悟,点头出去。
思恭听着惊异万分,走向张儒医。
思恭:“药中为何放锡?”
张儒医:“此乃方剂所需。”
思恭:“药中放锡我从未听闻。”
张儒医:“这是古书上说的,医书上写的。戴先生,你若有疑虑我可以把书找给你。”
思恭:“好,拿来看看。”
张儒医从书柜翻出药书,摆在桌上。
张儒医:“喏,一点不错。”
思恭细看。
果然,书上写着“下锡一块”。
思恭惊异。他疑窦未散,想了想说:“这是元代的版本,有宋代的吗?”
张儒医连声说“有有”,翻身回到房中。
宋代版本放在案桌。
思恭细查细考。
忽然,思恭的视野映出了“下饬一块”。
思恭豁然开朗,叫着:“是糖一块,元代的版本把‘饬’误刻成‘锡’了。”
张儒医惊慌万状,叹着坐在椅上,“一字之差,误人性命啊!”
思恭急着说:“快去追病人,把药方改过来。”
19.皇宫燕王卧室
院使手捧药碗向燕王走去。燕王脸色煞白,双手抱腹。旁边站着皇后、太祖朱元璋和老宦官。
太祖责问院使:“思恭为何不来?”
院使把汤药递给燕王,靠在一边,拱手答:“思恭出入乡间,东游西逛,从不请示。”
燕王服药后,腹部胀痛有所缓解。皇后和妃子们把其扶至床上。忽然,腹痛复发,他恶心呕吐起来。
院使急了,束手无策。妃子和老宦官忙着为他清除呕物。
皇后急得团团转,连声说:“怎么办呢?”
20.市井民舍
亮着油灯。老翁把煎药放在桌上。
他刚要服用,忽然一只手扯住了他。
“不能服!”
老翁扭头,原来是戴思恭。
他站起身,问戴说:“为什么?”
思恭坦然笑道:“老翁不必惊慌,我追踪前来特向老翁告明,因为张儒医心烦事多,夜不能眠,所以今日把‘下糖一块’误做‘下锡一块’, 望老翁宽恕。”
老翁:“原来是这样。”
张儒医闪过思恭,向他举礼道歉,然后说:“我把所废的一帖药补上。”把手上的药放在桌上,“万请老翁原谅!”
老翁喜出望外,“不打紧,这不打紧。”
三人正拱手辞别,忽然老宦官追踪而来。
老宦官对思恭说:“戴先生,快去!”
思恭愕然,问:“甚事?”
老宦官慌遽地低声说:“四太子在床上昏了过去!”
思恭:“是燕王?”
老宦官:“是!”
21.燕王卧室
燕王坐在椅上,有气无力。思恭忙着为他诊疗。
22. 夜
思恭卧房灯下,妻杨氏陪着思恭用饭。小女戴妹伏案读着《内经》。戴妹十七八岁,聪明活泼。
杨氏瞟瞟思恭,说:“进京一年多,咱不想享受皇恩厚待,心里只想图个清白,想不到宫闱复杂,清规戒律,多如牛毛,御医同行见你东奔西走,总说你嫌官小职少,议论纷纷啊。”
思恭:“我是一名医生,只看病救人,什么戒律、议论,都随它去吧。”
杨氏关照说:“你该好自为之,怕以后招来麻烦。”
思恭:“嗯,我自有主张。”
俩人说话之间,小女戴妹捧着书走到父亲身边。
戴妹指着书中疑难问父亲:“爹,《内经》所说‘五行说’,其中关系我悟不通,该看些什么书?”
思恭:“五行之说,先于《洪范》;生克之说,肇始《墨经》,你得通读诸子百家。”说着放下饭碗,起身欲走。
戴妹噘起小嘴,“爹又要去哪了?”
杨氏看看碗中的剩饭,劝着对思恭说:“这些天你吃顿饿顿,倒了胃口,如果不急,今晚就别出门了。”
思恭抹抹嘴,说:“燕王刚服药,怕不验效,我察而视之,没事即回。”
杨氏和戴妹只好随他。
23.燕王卧室
燕王双手抱腹,痛苦万状。
思恭自问:“没效?”
老宦官:“一定是迟误了。”他盯着思恭,神态生硬。
思恭瞟了老宦官一眼,来到朱棣身边。
思恭:“腹痛何处?”
燕王:“脐旁。”
思恭:“持续痛?”
燕王:“阵痛。”
思恭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为何无效?”
24.太医院内
院使和陈御医正在密谈。
陈御医:“燕王腹痛不止,戴思恭黔驴技穷。”
院使:“所忧的是燕王之病,初次我看过,如有不测,我也要受连累。”
陈御医:“这不打紧。你可推说为燕王治后,即转晋王,而返燕室复诊,戴思恭已承手燕王的病。这样,皇上就会把责任追究到戴思恭身上。”
院使想了想,说道:“一场好戏开始了。”
25.燕王卧室
思恭正在追问病根。
思恭:“燕王有何嗜好?”
燕王:“喝酒,吃生芹。”
思恭皱紧眉头:“吃生芹?”
老宦官一旁解释:“生芹,就是生的芹菜。”
思恭一怔。
26.夜半三更
思恭守在燕王床边,燕王腹痛不止。思恭为他倒水。
忽然,燕王欠起身子。
思恭问:“何事起身?”
燕王:“想泻。”
思恭:“好,泻就好。”
27.马桶内
燕王所泻尽系晓虫细蝗。
床前,燕王泻后一阵阵轻松。
思恭这才起程告辞。
28.宫内小道
夕阳初临,雾气飞逸。院使在榕树下练太极功。
陈御医气急败坏地跑来向院使禀告。
陈御医:“不好啦,晋王不行啦。”
院使收腿敛手,大吃一惊。
院使:“快去!”
29. 晋王卧室
晋王直挺挺躺在床上。院使和陈御医脸色如灰。
30.刑堂
上首坐着太祖元璋。他怜悯恸心而又脸露愠色。下首坐着三四个刑部,十多位太医则跪于地下,听罪论治。
朱元璋:“这次晋王和燕王同时患病,是何人所治?”
院使颤抖着身,答:“燕王初由我所治,不效,复由戴思恭治;晋王初由戴思恭治,复由小人所治。”
朱元璋:“如今,燕王病祛痊愈,而晋王命归西天……”
院使:“小人明白。在下身为太医院院使,医不克病,罪该万死。”
朱元璋:“把院使、陈御医拿下!”又说:“御医戴思恭医术惊天,德高义重,予以褒奖,擢为太医院院使。”
思恭拱手道:“燕王由我所治,其实无功可赏。而晋王由院使和陈御医所治,其实无罪可罚。”
朱元璋不快地:“有何道理?”
思恭沉着冷静,侃侃而谈。“我初次所治,没有找出病源,所投药后,又叫燕王受苦。后来亲察夜访,才断病根。燕王所患,乃嗜生芹所 致,生芹有虫,卵小而眼不察,故腹内发作,腹痛阵阵。现在泻了虫症, 但鄙人并无功绩。而晋王所病,院使几次诊疗无效,系命中所注。早月,鄙人察过、疗过,也曾痊愈。但鄙人警告:今即愈,但毒在膏育,恐 复作不可疗也。今果然如此。”
谏后,场内鸦雀无声。
太祖思量着思恭的谏语。
俄顷,太祖含泪下令:“放院使、陈御医,御医无罪。”
场内空气顿时缓和。
31.太医院内
含着泪的院使惊喜万分,一把抱住思恭。
院使颤巍巍地:“戴先生技高义仁,这叫我老翁怎么感谢?!” 陈御医也在一旁伏案哭泣、自省。
戴思恭劝着院使和陈御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仁义之 心,医者更顶紧要啊!”
歌声渐起:
江南秀长江奔
应天御医为黎民
接过先辈传
踏水岐黄路
官禄淡如水
仁义长如许
宫室不误呀贫民又不拒
忙忙碌碌没个休
歌声中叠印:江南山水绿,长江急湍奔;戴思恭为病人切脉;戴思 恭在书房攻读;戴思恭悬壶乡间,出现在小巷人流;戴思恭在太祖面前 拒任太医院使;病人为戴思恭送酬礼,思恭摇着手;戴思恭在皇宫门口为贫民治病;戴思恭深夜叩响了病家的门……
下 集
字幕:洪武中期,朱元璋定,丞相胡惟庸“谋反”罪被杀,株连一万五千余人,戴思恭同乡师友、太史翰林宋濂在流放中病死,朱元璋为弥补空白特诏戴思恭叔叔、大文豪戴良进京,戴良不肯为官,定罪下狱,一连串的变故,使戴思恭陷于沉思苦闷之中……
1.牢狱门口
狱卒手执刀枪,把持大门。
戴思恭快步而到。
狱卒叫其“站住”,一看是御医思恭,忙赔笑低头,“是戴大夫。有何贵干?”
戴思恭扫一眼门内,轻声说:“想进去看看。”
狱卒双手一张,拦住他,“不能。”他又尴尬地补充说:“戴大夫,里面关着大罪人啊!”
思恭直言不讳,“他是我的叔叔。”
狱卒“啊”了一声,吃惊异常。
少顷,狱卒想了想说:“既然是戴大夫的从叔,我方便你,可不能长谈,马上得出来。”
思恭连声说好。
2.狱中
思恭立在窗外,戴良立在窗内。戴良六十六岁,发须蓬乱,遍体伤痕。戴思恭目睹惨状泪如泉涌。
戴良毫无所惧,劝阻说:“贤侄无须伤心,从叔一人做事一人担当,只是你在明室宫内,怕会受累。”
思恭泣不成声:“叔叔入狱受苦,侄儿思恭数夜未寝,先父去世早,马剑老家及弟妹子孙凭你管教,而您又是我先生亲朋,岐黄名谱、丹溪医传幸您所撰,实为我亲父良师。”
戴良:“贤侄不必多虑。从叔只是期望你在皇宫谨小慎微。大明专制集权,国伤民怨,朱元璋专横凶狠,顺昌逆亡,得多多提防。还有,从叔死后,你和家人要把我安葬嘉兴,与你叔母同坟。”
思恭:“我要奏请皇上,放还叔叔。”
3.市郊野外
秋风习习,黄叶飘飞。思恭靠在一棵树上,气喘吁吁。
一幕幕含恨的回忆浮在眼前。
刑堂。思恭向御史大夫请求宽恕。御史大夫神色慌张,金口难开。
皇宫。思恭跪着奏请皇上。皇上翻身盯他一眼。思恭哭着道:“他是病人,须药石医治。”朱元璋毫不理睬。
(回忆毕)牢狱。一根绳子扔在地上。人去牢空。
思恭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风紧雨来,黑暗一片。
4.思恭卧室
思恭半卧在床,杨氏和戴妹守在旁边。
思恭对杨氏说:“把药粥拿过来。”
戴妹把药粥捧于父亲手上,说:“喝吧。”
思恭正喝着,忽然同乡、同行石逵敲门进来。
思恭一见石逵到来,满怀高兴,急忙起床为石沏茶。石逵道谢就坐。
思恭:“石先生此次来京,为了什么?”
石逵:“不瞒戴先生,这段日子,我一直和思温悬壶苏杭,往返乡里,但近月思温和你长子宗儒染病在床,沉疴不起,鄙人专程来京,特向先生和夫人禀告。”
思恭、杨氏和戴妹闻言大惊。
思恭凄然泪下,说:“思温身为医生,得病不起,想必严重。”
石逵:“我亲诊过二次,你长子宗儒略有效验,可惜思温毫无起色。”
思恭:“胞弟思温心直口爽,谈吐侃侃,先父和从叔相继去世,郁郁沉闷,久积于心;我儿宗儒虽有教养,可我久居朝廷,稍有不测,他就会魂飞魄散。”
他想了一想,又说:“我想返乡一次,假如药石无效,也就瞑目无怨了。你看好不?”
石逵:“那就最好没有了。只是你去家乡,皇宫医事由谁担当呢?” 思恭直言道:“您!”
石逵连连摇手,“不!鄙人是个游访郎中,医术不精怎能与戴先生伦比?又怎能滥竽充数当御医呢?”
思恭:“石先生用不着客气。”
5.宫室舞厅
音乐阵阵,气氛舒快。十几个舞女伴着音乐翩翩起舞,舞姿优美,步履轻捷,不时博得太祖的笑盈和喝彩。
忽然,老宦官匆匆而来。
太祖收住微笑,瞪了一眼。
太祖:“何事?”
老宦官从胸襟抽出一纸。
太祖命舞女:“下!”
舞女们忙告退。
老宦官说:“戴思恭言说家乡弟弟和长子病重,请假还乡。”
太祖:“可有人代他?”
老宦官:“思恭所荐江南同乡石逵,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之术。”
太祖站起来哈哈笑道:“御医多多益善。好吧,思恭进宫已有多年,医术神,作用大,眼下家有急事,那就准他回乡吧!”
老宦官没答应。他灵机一动,劝谏说:“皇上,前车之鉴,教训深刻,得深思熟虑啊。”
太祖不悦说:“此话何理?”
老宦官:“三国时,魏君曹操征沛国华佗医病,病愈后,华佗托妻室病重,居然一去无回。皇上得了戴思恭,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太祖沉思道:“此话言之有理。你回告思恭,所荐石逵留在宫内,至于返家,不得准允!”
6.太医院药局
一口大铁锅正在熬药丸,乌黑的药汁滚滚沸腾。
思恭立在灶口,神情木然。身旁站着石逵。
老宦官看看思恭脸色,悄然退去。
灶口炉火旺旺,火舌溢外。
思恭心如刀绞,凄然泪下。
7.思恭家
杨氏和戴妹正在收拾行装。
思恭闷而不乐,说:“宫廷虽好,但不是久留之地。除之书籍,把所有东西都带走。”
8.运河渡口
冷风呼呼,树梢摇动。运河滔滔,几艘客船栖在埠头。
思恭走着对杨氏说:“我已去信一封,思温、宗儒的病叫弟子王仲光察之,也叫堂兄思乐得以重视。”
杨氏:“嗯。”
思恭瞟一眼背着行装的女儿,又说:“女儿已经长大了。回乡之后,有门当户对的,即可许配人家。”
杨氏:“嗯。”
戴妹冷眼瞟着父母,一番心酸,泪盈满眶。
不远处,船主高声催叫着:“快开船啦!”
杨氏凝视着巍然屹立的思恭,说:“您,多保重!”
思恭点点头。
9.江中
客船起航,离岸渐去。
思恭望着远处帆影,恋恋难舍。
10.宫室
皇后发热难熬。妃子们扶着她上坐。
皇后一坐下,“啊喃”一声。
妃子们惊恐不安。
11.宫室
太祖来到皇后身旁。
太祖问:“你坐不是,睡不是,到底患了什么?”
皇后羞羞答答:“患了个大痈……”
太祖:“在何部位?”
皇后指指胯间。
太祖猛然大惊。
太祖尴尬地:“这地方生痈……”
12.太医院
院使、陈御医、石逵正在议论。
陈御医:“据说皇太后生了个跨马痈,越来越严重啦!”
石逵:“这可真的?”
院使盯了陈御医一眼,关照说:“不要多嘴。”
陈御医不以为然,风趣地说:“这地方的病可难治啊!”
13.皇室太后内室
皇后的病日趋严重。她侧卧在床,恶寒发热,长呻短吟,不能忍耐。
太祖急着说:“这鬼地方生痈,医生不能见,刀不能开,怎,怎治好呢?”
皇后哭着说道:“我只好睁眼等死了!”
太祖团团转,举棋未定。
14.宫室小厅
皇上正和戴思恭谈话。
太祖直言不讳,说:“皇后最近患了跨马痈,病势十分严重,发展下去,十有九死,戴太医你能治?”
思恭沉思良久,答:“据皇上所言,太后的病异常笃重,医生治病,不能包病百医,但鄙人可以一试,望皇后早日康复。”
太祖不悦:“大明只有一个皇后,怎说可以一试,难道视皇后性命为儿戏?与贱民一般伦比吗?”
思恭辩道:“皇后与贱民有天壤之别。但我作为医生,诊疗、施术、用药,却一样疗之,这,并无多少区别!”
太祖盯着思恭,如坐针毡,下令说:“只能治好!”
思恭垂下头,沉思不语。
15.宫室
站立着太祖、老宦官和戴思恭。
思恭对老宦官说:“把木桶和麦粉带来。”
老宦官急忙带来木桶和麦粉。
思恭旋即把麦粉倒至桶中,然后用手抹平。
思恭:“把木桶端至皇后房内,请皇后躬身蹲坐。”
妃子遵嘱,拿起木桶进入房内。
俄顷,两位妃子扛着木桶出来。
思恭、老宦官、明太祖上前察看。
木桶内,烙出皇后臀部印子,其中间,出现一个碗大的深坑。思恭、老宦官、明太祖和妃子大惊。
太祖的视线转向思恭的脸。
思恭余惊未消,神色慌张。
太祖问思恭:“戴太医,可怎么办?”
思恭回眸皇上,这才猛省过来。他嘘过一口气,镇定下来,说:“只有开刀才能排脓驱毒。”
皇上:“开刀?”
思恭解释说:“不见病人要把疮毒开掉难度很高。皇上在身边,鄙人心慌意乱,且君在此,怕在术中会发生血晕。”
老宦官听出意思,对皇上说:“皇上须暂在门外避候。”
皇上:“好。我走。只是手术最难,也得把皇后救过来,不得有误……”
思恭没有反应。
皇上走后,思恭从提篮中取出一把刀,出鞘,顺着桶中痈坑插下、固定,然后在面上施上麦粉。
老宦官在一旁看得浑身打战。
老宦官惊愕地扯着思恭双手:“戴御医,你这是干什么,万一皇后 被……”
思恭:“老宦官不必惊慌。”
接着思恭对妃子交代,又取出一个拔毒大膏交予妃子,说:“皇后蹲坐在桶上后,不管发生什么,得立即把药膏敷上,然后帮她理好裤子。可要切记。”
妃子应是,扛桶进内室。
16.门外
太祖侧耳聆听房内一切。他身边,站着卫士和校尉。
17.皇后内房
病恹恹的皇后由两位妃子左右扶着,走向木桶。
皇后闭着双眼,蹲下身去,突然,她发出一声尖叫。
18.门外
太祖听到惊叫,立即命卫士、校尉冲了进去。
19.皇后内室
皇后倒在地上,木桶内、地上脓血四溅,惨不忍睹。众人一时大乱,妃子哭泣,卫士、校尉木然,太祖发呆,老宦官颤抖着拨动皇后手脚,号啕哭叫,大叫着:“这不是被戴思恭所害了?”
太祖勃然大怒,叫道:“抓办戴思恭!”
20.外室
思恭正在煎药。两位卫士不问青红皂白把思恭架走。
思恭叫道:“快把药汤给皇后服上。你们等一等,等一等……”卫士听之任之。
21.刑堂
皇上立在案桌,亲审戴思恭。思恭五花大绑跪着。
太祖:“你身为御医,谋害皇后,该当何罪?”
思恭默然无语。
太祖:“来人,立即凌迟!”
卫士蜂拥而入,要架走思恭。
思恭谏道:“慢!”
太祖:“还有何话要说?”
思恭:“皇后这是昏厥、假死。”
太祖:“你说她还能活?”
思恭:“为医的,怎么会叫人死呢?”
太祖:“依你说她何时能醒?”
思恭:“三刻以后。”
太祖:“好。”他命卫士退下,又说:“假如三刻后不醒,把你处为肉泥。”
22.皇后内室
哭声未停。皇后仍然直挺在地。
卫士、妃子们把她抬到床上。
老宦官忙着给她灌药汤。
23.刑堂
思恭只身跪着。
24.皇后内室
人们敛声屏息盯着皇后。皇后渐渐苏醒过来。太祖和妃子围了上去。皇后睁开双眼,病情好转,神气顿振。
太祖和妃子脸泛笑容。
太祖躬身对皇后:“终于醒过来了。”
皇后断断续续地说:“幸亏戴太医,不然,我该是命归西天了。”
太祖抬起头,命令校尉:“请戴太医起来。”
25.刑堂
戴思恭仍然跪着。
校尉来到眼前,松绑后说:“请戴太医起来。”
思恭毫无反应。
26.皇后内室
皇后对太祖说:“请戴太医来内室用茶。”
校尉禀告太祖:“戴太医还跪在刑堂。”
皇后:“怎么?戴太医在刑堂跪着?”
太祖尴尬地说不出话,“他,他……”
27.刑堂
戴思恭闭眼跪着,双泪长流。
太祖笑吟吟地走到身边。
泪落在太祖脚上。
太祖躬身,在思恭右肩拍着,宽慰说:“戴太医受惊了。”
思恭泪流未止。
28.太医院
御医们围着思恭议论。
石逵:“我们都为您吓出了一身汗。”
院使:“你为皇后治跨马痈,实为救我们兄弟命啊!”
思恭神色悒郁,没有搭理大家。
29.夜,思恭卧室
戴妹向父亲叙说家事。
戴妹:“我一到家,又返了回来。”
思恭:“思温和宗儒的病怎样?”
戴妹叹口气说:“来了个王仲光,他言说由你请来,马虎看了一下,居然拿走了你藏在箱中的三百张方剂。”
思恭睁大了眼睛,惊愕说:“这方剂是我和先生的结晶,如果被蛮人所占,我怎向去世的先生交待?”又问:“他们现在的病怎样?”
戴妹:“叔叔病入膏肓,哥哥也在火热病痛之中。家里人为盼叔叔、哥哥痊愈,特让我再返京师,催你归家。”
思恭流着眼泪在斗室徘徊,忽然开门欲出,而终又返回关门。
他心如刀绞。
戴妹吃惊盯着他。
思恭叹了一口气,“为父身在皇室,如笼中之鸟啊!”
他来到书堆旁,痛心地犹豫片刻,然后把一本本医书投于炉子。炉子旺旺,纸灰乱飞。
炉火映着思恭坚定、难过、痛楚、复杂和流着泪的脸面。
戴妹望着他,束手无策。
忽然,她心生一计,扯住父亲说:“这书,我要。”
思恭垂头自语:“你们学什么都好,千万别学这。”
戴妹:“我要这些书夹花线。”
思恭这才转过头来,丢下刚要焚烧的医书。
戴妹忙把书籍整理好。
30. 太医院旁小道
老宦官正和石逵谈话。
老宦官:“去告诫太医,皇上准允他回家一次。”
石逵高兴地说:“皇上同意啊!”
他说完,兴冲冲往回跑。
31.路上
戴思恭和女儿边走边谈。戴妹肩着书籍和行装。
戴妹:“这次回家,叔叔和哥哥的病有救了。一定是你治皇后的跨马痈有功,皇上才同意的。”
思恭:“说不定。”
32.船埠
官船和民船交织一起,一只客船刚刚靠岸,人声嘈杂,哭声尖厉。思恭和女儿在岸上等候。
民船中起来两个病号,一女一男,他们瘫坐在地,似乎走不动了。
陪同的家人哭号不休。
思恭望望病人,吃了一惊。
思恭问:“这两个病人,准备上哪?”
陪同的老人答:“上京城治治看。”
思恭:“病人有何症状?”
老人答非所问,滔滔不绝地说:“咱住在长江边上,今年长江决堤,村遭水淹,以后就出现了上百个吐泻病人。
思恭大惊。他的目光又转向病人。
病人脸色萎黄、虚脱、清瘦。
思恭断然说:“这是瘟病,传染极烈,你们不能进城,只有在当地治疗。”
老人听了,吓出大汗。
另一旁是位女的,她急得跺脚说:“这叫我们怎么办呢?”
思恭看着喘息的病人,又看看准备乘坐的官船,神情踌躇。
戴妹催父亲说:“咱们下船吧。”
思恭又看看病人,说:“救瘟病要紧。”
他转身向老人道:“我是太医戴思恭。请把船摇回,咱们一起去你们村子。”
老人大惊,“啪”地跪于地下,“你是太医戴思恭,这叫乡民怎生感谢 ? ! ”
33.船内
船身晃动。舱室简陋。
思恭坐在船首甲板上,忙着为病人检查、诊看。
34.后舱
戴妹把药倒入罐中。顷刻,药罐热气腾腾。她转至炉口,把柴火退去几根。
炉火变成文火。
35.疫区农村
景象潦倒。祠堂门口,垂头丧气的病人不断涌入,几个重病人,则用轿子抬着,壮汉背着。
36. 祠堂内
病人有的躺在木板上,有的躺在地上,呻吟不断。诊桌旁,候诊人等候着思恭诊疗,思恭正和甲长、土绅们谈话。
思恭:“病人都有呕吐、腹泻,且病情笃重,看来瘟疫无疑。”
甲长、士绅们脸色如土。
思恭:“既然如此,得分几步行动。一、村村舍舍的病号都召集在 此,不能向外流窜,以防蔓延。二、健康人应服马齿苋预防。这种药村头地里满地可寻,服用方便。三、要改善饮水用水。凡池中、河江之水, 都有瘟毒所在,不能饮用。村舍没有水井,得打井取水。”
甲长:“凡戴先生说的,我们都尽力去做,只是病人太多,要累坏你父女身子。”
思恭:“救人要紧。大家分头行动。”
37. 药灶旁
大锅子白头翁汤冒着热汽。烟雾滚滚,烧火的戴妹咳嗽抹泪。
戴妹对父亲说:“病人已超过七十三人,大多人家无钱买药,怎么办? ”
思恭震惊万分。
他搔搔头皮叹着气:“长江决口,黎民生活饥寒交迫,加上疾患缠身,可谓贫病交加。”想了一会,从内房取出一个小包,命道:“把这些全部当了,给病人配药。”
戴妹说声:“是。”转身欲走。思恭叫着:“慢!”
戴妹诧异地说:“还有什么?”
思恭:“接济这些,日子一长,就不能维持,好,等诊完病,你我一同去山上走走。”
戴妹笑着猜说:“去采药?”
思恭点点头。
38.长江边,峻岭上山峰巍峨,巨石耸立,绿荫之中溪声汩汩。思恭和戴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手上各持一捆药草。两人向下瞰看,长江滔滔,烟雾茫茫。
他们继续爬着采着,忽然,山下有人喊叫:“戴太医!”风啸树摇父女俩抬起头来辨声听音。
39. 山脚下
甲长和下山的思恭父女俩说话。
甲长:“皇府巡视灾区,来到吾地,太祖在祠堂驻跸,戴御医快去!”
思恭和戴妹略有所惊。
思恭:“得把所采药草拿走!”
40.祠堂内
太祖立在堂中,身旁立着文武官员和卫士、校尉。思恭手捧药草,和戴妹跪于地下。
太祖鄙视地看看思恭父女俩,责问说:“你所言家中弟、子染病,几次求朕放你回家看疗,想不到你欺骗皇上,竟然悬壶在此,居心何在?”
思恭:“思恭来此,事出有因,小人与小女戴妹本渡船南去,只因遇见病人,追问所及,乃瘟疫所致,乡民染病极多,病笃且性烈,而我家 中仅病二人,故思恭考虑再三舍家奔此。小人来疫区诊看忙乱,无暇禀告皇上,万请免罪。”
太祖看看思恭,又看看门外齐刷刷跪在地上的百姓,心软了下来,命思恭:“起来!”
思恭起身,对小女说:“快把药草煎汁,不要耽误病人。”
戴妹刚应声想走,忽然太医石逵手攥家信急来,他看看动情,与思恭说:“你没去家乡,弟弟思温和长子宗儒……亡故了。”说着把家信递上。
思恭听着,脸如灰土,双腿一软,猝然晕厥倒地。
立即出现惊慌的骚动的场面。“爹!”“戴先生!”戴妹及旁人大惊失色。皇上及大臣也震惊异常。
太祖仓皇来到思恭跟前,蹲身,双手颤抖,激动而伤痛:“戴太医!”
思恭躺在木板上,脸色苍白。他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太祖。
太祖双泪长流。他紧攥住思恭的手,感慨万千:“您是天下第一个仁义人,您,是大明皇朝的骄傲。有您这样的人才,大明社稷一定能振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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