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77届戛纳电影节上,入围“一种关注”单元唯一的中国电影,管虎导演的《狗阵》首映后受到好评。梁静是该片的出品人、总制片人,她和管虎导演是影视圈成功的夫妻搭档,一起创作了电影《八佰》《老炮儿》、《鬼吹灯》系列网剧等优秀作品,与此同时两人共同创立的七印象文化还扶植了不少青年新锐导演,业内外口碑甚好。
此次在戛纳,潮新闻记者独家专访了梁静,这位感性与理性并存,细腻大气的女性,畅聊她从演员转型为制片人、公司老板的经历、感想,以及她眼中的管虎,和《狗阵》拍摄的诸多幕后故事。
1】首映式上,主演们都看哭了
梁静说起《狗阵》戛纳首映,觉得为这部电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次戛纳首映,我们所有主创都很感动。彭于晏和丫丫都是看了片头的几场戏就开始流泪。还有周游,他不会弹吉他,为了这戏,学了一个多月。电影里那首曲子,是一个会弹吉他的人都觉得难的曲子,他居然拿下了,特别棒。他说看到自己拿着吉他的样子出现在大银幕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
她认为《狗阵》触动了大家的内心,是因为影片通过影像、音乐、所有人的表演——包括狗狗的表演等等,真正引发了情感共鸣。
梁静现在的身份不仅是演员,还是与管虎共同创立的公司“七印象文化”的董事长,这次更是《狗阵》出品人和总制片人。
聊起从演员到幕后创作者的转型,梁静感慨做演员时的幸福,如今经营一个公司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要和不同人打交道,甚至很多时候要据理力争,去争取公司利益,这对她来说很难。
“不过现在适应了,这有一个适应过程,不太容易,从演员转到幕后,花了好多年的时间转换。”
2】这个故事,藏在管虎心里很久了
聊起《狗阵》的创作缘起,梁静表示这个故事藏在管虎导演心里很久了,是他原创的剧本。
“我觉得可能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对人生会有很多感悟。2008年,他老家一个非常亲的亲人去世了,他突然很想知道远在老家的亲人们在同样的时代背景下是怎么生活的。可能源于这个点,他开始了创作。”
梁静说,《狗阵》的创作是管虎在心里一点点累积出来的,事情一点点叠加,感受一点点叠加,故事最后落在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身上,都是正常的创作逻辑和过程。
《狗阵》讲述了一个人和狗互相救赎的故事,管虎喜欢狗吗?
说到狗狗,梁静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她家的两只德牧。“我们家有5只狗,两只大德牧,还有一只黑的小德牧没在这个照片里。家里还有两只小狗狗,一只泰迪,一只博美。我们都特别爱狗,对狗特别有耐心。我们找来的主创也都非常爱狗,这个戏拍完后,彭于晏领养了三只,摄影师也领养了一只。”
《狗阵》中的流浪黑狗是重要角色,“我们的狗演员演得也很棒”,梁静说,“主演狗的类型是导演自己选的”。
“他不希望是长毛狗,因为长毛狗太过憨厚,太过萌宠。他觉得就应该是一只跟片子里的二郎很像的,很酷的,甚至有一点凛冽气质的。我觉得他选得太准确了。”大家叫这只狗狗“小辛”,喜爱狩猎,奔跑速度非常快。
而《狗阵》的真正启动,梁静说也是机缘巧合。“管虎刚好那个时候去探班了冯小刚主演的《忠犬八公》,就在那里认识了动物训练团队。他觉得水到渠成了,事儿赶上了,主角之一的狗狗可能马上就找到了,突然间就决定要拍了。”
梁静说,这事儿对她来讲还挺突然的,因为这片子在他心里虽然酝酿了一段时间了,但不是说想拍就拍的,而且当时疫情还没结束。
“对我来讲,稍微有点措手不及。但我又觉得在合适的时候应该要做点事儿,激起大家对电影的继续热爱。”
3】 怕蛇的管虎,剧本里写了一屋子蛇
《狗阵》的拍摄地最后选在甘肃酒泉瓜州,那里有很多建筑面临拆迁,非常符合拍摄需要。剧组在当地的柳园镇上搭了一个占地两三亩的狗舍。因为狗多,每天的训练、喂食、打理、照顾就是个大工程,这些狗狗的团队就有二十几个人。
拍电影的人都知道,动物和小孩最难拍。《狗阵》不仅拍狗,电影里还有一个动物园。梁静表示,聚齐动物园里的各种动物,老虎、骆驼等也都是从外地运输过来的,也都特别难。
此外,电影里还有一场戏有很多蛇,除了在镜头前过于危险的大眼镜蛇是特效做出来的外,其他全是真蛇。
“我也特奇怪,管虎导演特别怕蛇,一米九二的个子,看到蛇能跳到三米,但他剧本里居然写了一屋子蛇。我说,你自己写的时候不恶心?他说,是恶心,很不舒服。我问,那你为什么要写?他说,就是想写。”
4】彭于晏为“精瘦”,天天吃黄瓜沾酱
彭于晏在《狗阵》中饰演与流浪狗相互救赎的主人公二郎,他此次奉献了颠覆以往的表演,黝黑的肤色、微驼的背脊、淡漠呆滞的眼神,完全融入了偏僻边缘的西北小镇。
梁静说,这次找彭于晏也是机缘巧合。
“之前就认识但没合作过,无意间聊了一次。我们就在想,请他来出演挺有挑战的。导演看过他的《翻滚吧!阿信》,印象非常深刻。彭于晏做了造型之后,所有人都挺惊艳的。他剃了头,为了呈现影片中需要的精瘦形象,就开始天天吃黄瓜蘸酱,吃得很少,非常克制。他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演员,知道导演要什么样的状态,每天训练,跑步、健身。”
5】夫妻之道,相互扶持
管虎和梁静,是影视圈成功的夫妻搭档。在她眼中,管虎是一个怎么样的导演呢?
梁静略一停顿,想了一下。
“他是一个特别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导演。挂在他嘴边最多的两个词就是 ‘绝不’ ‘休想’。你想改变,或者要说服他,他第一反应就这两个词。但他也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说的真有道理,他也会听。”
“他是一个非常晚熟的人。挺孩子气的。包括我们团队、公司小伙伴都说,虎哥真好。他就是大家的萌宠。”
梁静说,他所有的精力都在电影上。疫情期间,每天看三到五部电影,各种类型的都有。他就是以学习为乐趣,看书、看电影、跑步、健身,他知道导演工作到最后拼的是体力,体力跟得上,才有机会完整呈现自己想要的创作内容。他一直是一个非常纯粹、非常自律、非常自省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性格上,梁静认为她和管虎是互补的。
“我跟他是互补的,他有点社恐,人一多他就不自在。倒不是说有多么紧张,但他不舒服。”说到这里,梁静笑了:“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夸他了,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内心很不羁。”
聊起两人的合作,梁静表示那是相互扶持,是真正的夫妻之道。
“虽然有人说,我在帮他,其实我觉得是他在帮我。和他合作的整个过程中,我也是在学习。说到夫妻之间,我真的觉得应该是相互扶持,就是你自己好了,你得带着他(她)一起好,不能光想着自己好。我觉得这个事儿他让我很感动,他一直带着我前进。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是伴侣——也就是夫妻状态里最好的状态。所以我这几天也忍不住发了一个微博 ‘幸运就是,一致的理想一致的方向’,幸运就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方向一致。这就是生活。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人,一起走下去,真的很幸运。”
当梁静被问到希望管虎为她量身打造一部电影吗?她笑了:“我觉得不需要非得用演员这个角色来证明他对我的情感吧。他是AB血型,又是狮子座,两面性强,掌控欲强,他没有一部戏是类型完全相同的,他一直在求变。我觉得对于一个导演来讲,合适的角色找合适的演员,肯定会对作品更好。当然,如果有一个角色是我合适的,我是能给这部作品加分的,那我来演完全没问题,但说句实话,我不在意这个,做制片人让我成就感更大。当然我还是很爱表演,最近又跑去接了个戏,身体里有声音告诉我,我想演。”
6】扶植新导演,标准是“纯粹”
梁静和管虎的七印象文化,这几年扶植了不少青年导演,产出作品的成绩也都不错,其中两部也同样入围过戛纳,分别是那嘉佐的《街娃儿》入围了第74届戛纳“一种关注”官方单元,耿子涵的《小白船》入围第76届戛纳导演双周单元。
作为“七印象”的老板,梁静选择这些新导演的标准是什么呢?
“除了这两位来过戛纳的青年导演,公司还有一位也非常纯粹的导演——高临阳。他的作品《再团圆》在鹿特丹电影节拿了主竞赛评审团特别奖和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两个奖。”
“当时我们一共找了4个导演,都是上影节、金鸡、青葱的创投遇见的。选择合作他们,首先是剧本打动了我,并在跟他们聊的过程中,感受到他们的纯粹。他们没有私心杂念,这对于导演树立自己的电影观,非常重要。他们就只跟我说,‘姐,我就是想把戏拍出来,想把我的第一部作品拍好’。我可能也有一些精神洁癖,只跟和我类型差不多的人合作——就是没有花花心思的实在人。我们最终选择的这几个导演,作品完成后,品质果然非常好。”
“当然最终片子拍出来了,在市场上达不到预期的时候,也有困惑。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我是在帮助这些青年导演慢慢成熟。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这样被别人帮的。”
梁静说,“艺术片,尽量做到保本。我们也拍剧,我们团队拍网剧也拍得很好,剧也能在资金上帮助电影一些,我就是这样来回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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