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生活｜西湖在解放路的哪一头？

杭州西湖在杭州解放路的西头，应是确信无疑的。但有一段时间，我总感到它在解放路的东头。而且，对自己这种方向感产生的错觉还坚信不疑。

其实，对于方向辨别，我打小都很准确。老家是山区。老屋门朝东。看太阳从磊磊山升起，往天雷山落下，就知道磊磊山在东边，天雷山在西边。至于南北，面朝东时，左手为北，右手为南，也不会出错。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有幸到杭州上大学，在杭州生活了两年。看惯了那里的日起日落。每到周末，我总会与几个朋友手拿地图，离开校园，到西湖附近的各处风景区去玩。从校园到西湖，又从西湖到校园，一条解放路，一年到头，不知要穿行多少回。

但那时，我对解放路东西方向的认知总是错误的。虽然地图上明明白白标着，西湖是在杭州的西边，在解放路的西头，但在脑海里，西湖总在解放路的东头，而我就读的位于华家池的大学，便在解放路的西头不远处。

而这种错觉是那么根深蒂固。直到毕业后，我依然无法接受地图上的标识。而当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时，我会产生再去杭州解放路走走的冲动。像是从美国回到中国要调整一下生物钟一样，我要调整一下方向感，看看它究竟在哪出现了问题。

直到现在，我才找到这种方向感错误的关键所在。

我的老家位于浙中的浦江县西部。那时，从老家到杭州，要坐一天的车。先坐汽车到浦江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郑家坞火车站，然后坐火车经诸暨和萧山，最后穿钱塘江大桥到杭州城站。这一路过来，基本是由西往东。从城站下车后，见去浙农大校园要往凯旋路折回，便感觉大学在城站的西边。同理，从城站往解放路，再一直往前走，就能见到西湖，便感觉西湖在城站的东边、解放路东头。

由东一直往前走，前面还是东边；由东折回便是到了西边——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要有个前提，就是东西朝向正确。而在事实上，城站的朝向根本不是我自以为的朝东，而是朝西。朝西的往前走依然是西边，折回才是东边。所以，华家池在东，西湖在西，解放路从东往西依次是葵巷、官巷口、解百和湖滨，根本没错。而我之所以会在城站有方向上的错觉，就在于一路向东、已有了惯性；再加上车马劳顿了一天，下火车时已昏昏沉沉。

另外，这种错觉还有这样的心理定势强化：如是西湖在城站的西面，我家也在城站的西边，那么，从老家到城站，再从城站到西湖就像是走一段回头路了。而在感觉上，西湖在城站的前面，似乎根本没有走回头路。

西湖怎会在解放路的东头？这在许多人看来，这想法是多么可笑。但在我却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也无怪乎会有南辕北辙、背道而驰之说。方向感如此，其他感觉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