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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专访独木舟葛婉仪|四年后携新书回归,想写更多女性故事

    潮新闻 记者 赵茜2024-03-17 02:33全网传播量6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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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6日,杭州解放路新华书店,走进《她穿过了暴雨》见面签售会,作者独木舟和读者正在互动,他们就像是许久未见正在走心交谈的老友,有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亲密感。

    独木舟原名葛婉仪,第三代青春文学代表作者,代表作有《深海里的星星》《一粒红尘》《我亦飘零久》《万人如海一身藏》《此时不必问去哪里》等,凭借独特的叙事风格、细腻的女性化视角和直指人心的金句,抓住无数读者的心。

    来现场的,很多都是独木舟的“老粉”,追过很多场她的线下见面会,这次在杭州,他们非常直白地表达着对这位“大姐姐”的喜欢——

    “我其实是请假过来的,上次是在《此时不必问在那里》见面会上见到你,算一算离现在已经有四年了。话都到嘴边了,却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知道你之前经历了很多,还生过一场大病,就想要祝你身体健康,能写出来书的话就多写写,写不出来也没关系。”

    “我今天是和小姐妹一起过来的,她是一个听障的女生。我想帮她说一下,她真的非常喜欢你,只是她没有办法说。我也特别喜欢你,从初一就开始了。”

    “我是您的忠实读者,疫情之前,我们基本每年能见一回,现在已经近四年没见了,以后有没有可能一年见一回。”

    ……

    这几年,独木舟去哪了,为什么没出书?她又怎么能做到十几年如一日,保持一种令人羡慕的自由状态?忙碌的见面签售会开始前,我们见到了这位陪伴无数人走过迷茫青春的作者,听她讲了讲聊自己的创作心路。

    正在签售的葛婉仪。图源受访者。

    见面会现场的读者。图源受访者。

    【1】写的是自己的感受,更是读者的共鸣

    2020年举办完《此时不必问去哪里》签售会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断了人们的正常生活,独木舟的写作也受到影响,因此“停笔”了近两年。

    “疫情期间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被困在家里,感受到很多的环境噪音,疫情后我又一直在搬家,失去了很完整、稳定的生活环境,也因此不能那么积极去面对生活和工作,就休息了大概两年时间。”独木舟接受潮新闻采访时回忆。

    在她心里,那段时光似乎是人生中注定难以迈过的一个坎,明明知道自己的生活状态是错误的,是不健康的,就是没办法从里面挣脱出来。直到开始创作《她穿过了暴雨》,“我开始意识到写作者不能有那么长时间的停滞,又动了笔。”

    掰着指头算算,《她穿过了暴雨》已经是独木舟写的第十几本书了,我问她,书里面是否还有自己的影子,她回答没有,“这么多年过去,如果我还在写自己,就有点太局限了,但我会在书中融入一些自己的感受,我想,这些感受可能是大家都有的,但别人不擅长把它们变成句子而已。目前,这本书出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我看到很多读者反馈,他们很能理解楚格从20岁往30岁走,好像做什么事都欠一口气的状态。”

    但她也不介意读者把自己和小说主人公联想起来,她能理解这种联想,“因为我不只是写小说,我还写散文和游记,如果从第一视角去写这些东西,读者会对你有种固定的印象,他们心中的‘独木舟’可能只是一个符号,并不见得是真实的我,而且在写作的时候,我也并非完全按照葛婉仪私人的想法去创作,所有思考都是为故事小说所服务的。“

    被问到有没有害怕过写作,她打趣,更害怕的是自己的懒惰,“我很难下定决心把自己摁在电脑前写一天,因为老会因为其他事情分神,自律性比较差。我这种性格的人,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如果让我现在去做其他工作,大概没有两分钟就会站起来,仍然会是一个比较差劲的员工。”

    正在签售的葛婉仪。图源受访者。

    葛婉仪与读者合影。图源受访者。

    【2】即使看得人少了,也要坚持写下去

    “抓住了期刊黄金时代的尾巴”,独木舟这样描述自己创作生涯的起点。

    17岁开始,她就在《花火》、《爱格》等言情杂志上发表小说,后来又出书,写完短的写长的,非常顺其自然。后面即使纸媒衰落,她也没想过转行。

    因为曾是《爱格》撰稿人,独木舟也曾关注到杂志停刊的消息,面对青春文学衰落的趋势,她觉得,这并不是文学的问题,而是媒介的问题,“大家现在娱乐方式太多了,以前我们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作家,写好作品就可以了,很少去经营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思维,现在可能还需要在自媒体上发表内容,哪怕它影响力不如短视频,也必须写,因为有一群人在那里守着你。”

    如今,在各地的签售会上,独木舟还能见到从全国各地赶来见她的读者,就在不久前,她在重庆做了一场签售会,发现已经有读者做了母亲,带着孩子来参加活动,“当时就有感慨,原来大家都到这个阶段了。”

    有时候她在抖音做直播,也时不时会遇见一些上学时看过她文字的人,“可能他们现在不会再关注我,但他们刷到我,就会问,你还在写书吗,好像在问我,为什么十几年一直在写作。对我来说,现在可能是一个尴尬期,但到我50多岁,如果我还在写,我想我和读者间的羁绊和联系会成为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她告诉我们,越是以文字作为基础的内容,越要坚持下去,“我也想过除了写小说,我还能不能干别的事,有过危机感,但我观察了周围上班的朋友或者是开公司的朋友,其实没有人能对自己的未来特别笃定,有所谓的安全感,都是处于一种‘只争朝夕’的状态,就不想那么远了。也许,这个时代有一些人,他们做别的事也做得很出色、很优秀、很成功,但我始终不是那样的人,我只能在我既定的命运里循规蹈矩的走着,或许熬过这个阶段,到了下一个阶段,我或许会拥有一个很值得期待的未来”

    在独木舟创作早期,她经常去翻看读者的评论,看他们怎么想自己的小说,但现在很多东西都反过来了,她似乎进入更“自洽”的阶段,不再主动去寻找反馈,读者的反馈却会通过抖音、小红书等渠道,想方设法艾特她,“好像你对这个世界释放的所有信息,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通过各种渠道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问,能不能用“潇洒”来形容她的状态。

    “也不是。”她回答,“就像大家好像都喜欢说‘和解’,我觉得也不算,我只是从一种生活状态中挣脱出来了,不在乎了。比如说周围总有人说,到我这个年纪应该去打针,我不想,因为我打1针,就会有100针,这不是说害怕花钱,虽说花钱也很烦,但是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我被别人的审美绑架了,这让我屈从于另一种我并不认可的价值观,也让我不舒适。还有我不擅长社交、不圆滑这件事,过了30岁后,我也不在乎这些评价了。因为你跨过这个大关后,发现没有什么需要面对的,该挣钱挣钱,该花钱花钱,不会有什么改变。”

    正在签售的葛婉仪。图源受访者。

    正在签售的葛婉仪。图源受访者。

    【3】不介意被贴标签,理解生活的“疼痛”

    因为曾经创作主题多与青春相关,直到现在,独木舟的作品都会被贴上“残酷,疼痛,虐恋”的标签。

    但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写过青春校园的故事,也不再为《花火》写稿,因为觉得写不出年轻的小朋友喜欢的东西。不过,有一部分读者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青春校园那个阶段,独木舟想,这或许是“残酷,疼痛,虐恋”标签的来源。

    “有些标签实际上被‘污名化’了,就拿‘疼痛’来说,人们过多得将它和幼稚、矫情联想到一起。但它本来就是生活的一种状态,对于年轻孩子来说,他们的‘疼痛’可能是一种烦恼,这些烦恼本来就是应该关注的;况且,人到中年也有‘疼痛’的事,也有压力,都值得关注。毕竟,如果文学离开了痛苦,那还有什么呢?”

    虽说都不避讳对痛苦的关注,现在的独木舟和过去的独木舟,依旧有一些细微的不同,“过去因为阅历有限,我对真正的痛苦,可能终究只能停留在想象的层面上。但现在我真的有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开始知道自己为什么痛苦,生活为什么并不总是那么如意,或者说,我为什么对自己不满意,写的东西会更深刻,我也会离真相更近一些。”

    不管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读者能从她的文字中获得安慰,这或许是独木舟创作的初心,和想要达成的目标。在见面会现场,就有年轻的读者因“平凡”和“按部就班”而困惑,想知道怎样做,才能像独木舟笔下的人物那样优秀。

    她用很巧妙的方式解答了这个问题,“我并没有觉得我笔下的人物特别有性格,或者特别擅长做什么事,他们一样平凡。但我之前在《此时》里写的一句话可能会帮到你,‘一个看似普通的人,她的灵魂何其汹涌啊。’我觉得保持这样的力量做任何事。或者从事任何职业,你都可以做到至少让自己满意。”

    她说,最近还想写写周围的女性朋友,“有人离异了,有人从来没有结婚,也不打算要孩子。和我年轻时认识的20多岁的女孩比起来,30多岁出头的她们,生命好像更有厚度一些。我想要了解,经历过这些事后,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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