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瓦尔登湖小记

小车沿2号高速公路西行，至瓦尔登街右拐，放眼望去，瓦尔登湖就在前方。五年前初访，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五年后重游瓦尔登湖，仍兴味盎然也。

瓦尔登湖，现已扩建成一座公园，成了马萨诸塞州政府管辖的自然保护区，它位于马州首府波士顿近郊。走近一览，它确是一个池塘（Pond），面积只有1.36平方公里。如今，它已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

出游瓦尔登湖的人不少，停车场已鲜有空位，梭罗陈列室的游客进进出出，梭罗小屋被踏破了门槛，而小屋前的那尊梭罗雕像，举在胸前的左手被握得光亮，一如哈佛校园那尊该校奠基者的左脚被众人摸得锃亮。

进入湖区，站在高处眺望：风乍起，清澈的湖水，吹起一道道细浪，岸上游人的不同组合，犹如舞台上的布景，不断地变换着，尤显眼的是，湖中的划定区域，竟然在室外10℃左右的气温下，还有人在游泳，虽说此地尚未入冬，但到中流击水，锻炼心志，也足以令人佩服的了。

闪现在我眼前的是几位留学哈佛的中国学生，乘节假日结伴出游。当我告知他们，我系77级有学生在燕京学社工作时，话就多了，其中一个女孩来自交大附中，上海人，但她不能用上海闲话与我交流。这四人全学理工科，当我问他们对梭罗《瓦尔登湖》的印象，皆所知有限，只是被梭罗的名所吸引。

梭罗瓦尔登湖的小屋。据CFP。

哈佛化学系二年级学生小曾，愿全程陪同我采访，重游瓦尔登湖。我的目的是要采访几位异邦友人，更深层了解梭罗的世界影响。且看：正前方，湖边上，有两个男子，或凝神湖面，或不时细语，我上前说明原委，那位优雅谦和的长者与我作了如下的对话：

“先生也喜欢梭罗，读他的《瓦尔登湖》？”我问道。

“不只是喜欢，而是崇拜了，我看梭罗的国际影响力正在日益扩大。”

他望了我一眼，又言道：“你采访我，不就是一个显例吗？”

我问他的名字，他爽快地告诉我：“这是我儿子，你就称我为老里克吧！”稍顷，他又说：“我就住在康科德镇附近，我记不清到过多少次瓦尔登湖了？它好像是我们家的后花园呢。”

我与小曾一边沿湖左行，一边为这父子俩、热情的美国朋友点赞。有些游客带了座巾，席地而坐，边吃零食，边观赏湖景。但有一位女士坐在沙滩上看书，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听说要采访，连忙理一下披肩的长发，看上去是个知性女史。她叫帕蒂，来自马州，每年要来几次，算是瓦尔登湖的常客了。帕蒂对梭罗的前世与今生相当熟悉，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回答我们的问题，略记一二于兹：“梭罗一生只出了两本书，1854年初出版的《瓦尔登湖》就是其中之一。小时候，我就听老师说起这本书，那时读过，但没有读懂。能真正悟出它的真谛，我已经成年了……顺便告诉你们，我的侄子在北京念高二，我到过北京等地，与中国常有联系……”

我们一路观景，一路采访，从耄耋老人到英俊少年，从大众游客到旅行者和运动员，无不感受到梭罗声誉与日俱增，名望天下。他珍爱自然，为世人作出了榜样；他的非虚构散文经典《瓦尔登湖》，已有200多个语种的版本，将会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延伸，愈加受到世界各地读者的欢迎。梭罗践行之范举、名作之光泽都将不朽于世。

（写于特拉华州 纽瓦克）

作者简介：张广智，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