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斋记｜忙与盲

一

想到这个命题，是因为最近听了李宗盛的代表作品《忙》。

《忙》这首歌曲自从推出以后，就受到了广大听众的喜爱和追捧。它不仅成为李宗盛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成为华语流行音乐中的经典之作。

人们都认为，《忙》这首歌曲，成功地反映了那个年代的特色，深刻反映了现代人生活的忙碌与盲目，因此，《忙》这首歌在华语流行音乐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影响。

我来来往往，我匆匆忙忙，

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

忙忙忙，忙忙忙

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还是为了不让别人失望

盲盲盲，盲盲盲

盲得已经没有主张

盲得已经失去方向

忙忙忙，盲盲盲

忙得分不清欢喜和忧伤，

忙得没有时间痛哭一场

在2023年的岁末，听一听李宗盛的这首歌，深有同感。

走在杭城的大街上，我看到，街上每一张脸都是行色匆匆。人们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好像在追赶着岁月的脚步。

二

忙，《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事情多，不得空。

忙活，急需做的活；忙碌，忙着做各种事情；忙乱，事情繁忙得没有条理；忙于，忙着做（某方面的事情）。

盲，解释为看不见东西。

盲从，不问是非地附和别人；盲干，不顾主客观条件或者目的不明确地去干；盲目，眼睛看不见东西，比喻认识不清。如盲行动，盲崇拜。

李宗盛的歌，盲的释义应当是盲目。

李宗盛的《忙》创作于上世纪的90年代初，描述了那个年代人们的忙碌和盲目。

三十多年过去了，人们的生活还是那样忙碌，还是那样盲目。许多人都忙得分不清欢喜和忧伤，忙得没有时间痛哭一场。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忙忙碌碌。但是，人与人的忙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为他人忙，心中唯独没有他自己。这样的人，值得我们尊重。

12月18日，90岁的早餐奶奶毛师花与世长辞。噩耗传来，让人唏嘘。B站上一条《再见，早餐奶奶 》的视频，播放量是413万，“好人一生平安”的弹幕持续刷屏。这位在衢州衢江区黄坛口乡摆早摊27年的老人，为了让那些不相识的孩子们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早餐，坚持5角钱一份早餐，近三十年没有涨价。

每天凌晨一点，毛师花的小屋就亮起了灯。近三十年如一日，她在这个时候起床，开始忙碌，磨豆浆，做粿，然后蹬车去黄坛口小学门口出摊。每天忙碌6小时，每月倒贴三四百，三十年做着这“赔本买卖”；

桐庐好人张为民，一辈子为他人忙。

这个桐庐医院负责后勤保卫管理部的工作人员，一生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

在医院，看见行动不便的老人，他总是上前询问，主动帮忙。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因为凑不齐老伴的住院费而当场痛哭。张为民一边安抚老人，一边为她交清了费用。

看到腿脚不便、又缺人照看的病人，他常背着他们，一直送到诊疗室门口。每天，他忙忙碌碌，宿室的空调坏了、马桶堵了、医院化粪池溢出了……只要接到电话，哪怕半夜，他也立即起身赶到医院。

有的人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这几天，北京科技大学校园里白雪皑皑。一位高龄老人骑着自行车，吃力地向前进。这条视频被放到网上后就刷屏了。

这位老人是北科大的葛昌纯院士，我国著名核材料、粉末冶金以及先进陶瓷专家。曾为我国的“两弹一星”事业作出重要贡献。

虽然如今已89岁高龄，但他仍旧为自己的理想而忙碌，不肯停下来休息。

北京，马驹桥“劳务一条街”。CFP。

三

更多人的忙，是为了一日三餐，为了老婆孩了，为了家中的老人。

他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打工。早晨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休息。

这样的人，在我们周围很多。

我的一位熟人，来自邻省的农村。他长年打两份工，白班做了做夜班，一年四季连轴转。每天忙得不能好好吃一顿饭，好好睡一个觉。

我说，暂时克服一下可以，长年如此，身体如何吃得消？

他笑笑说：习惯了就好。

我知道他这么拼，就是为了让家里人日子过得好一点。

这几天，气温骤降，室外寒风凌冽，滴水成冰。

可是，穿梭在杭城大街小巷的外卖小哥、快递员，却一刻不停地奔波。

我们小区的一名快递员，每天忙忙碌碌送快递上门，一直到晚上九点以后，还在敲小区业主的门。天天如此。

我给他算了一下，从早晨7点开始工作，到晚上9点，常年工作时间超过14个小时。

正如《凡人歌》唱的那样：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

四

因为忙，所以盲。

童安格唱道：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

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

………

繁忙的工作，让人们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体味生活的欢喜和忧伤。

特别是现在年底了。各种总结、方案、计划一涌而来，许多人不仅感到脑子空洞，连身体也似乎被掏空了。

面对繁重的工作，许多上班族都感到疲惫不堪。

小方从事汽车销售，工作繁忙，“我现在一天要工作12至14小时，晚上躺下的时间差不多夜里12点半。”

刷到一个视频《北京凌晨4点，他们已经开始抢活了》。

视频的博主说，当你熬不住的时候，不妨看看马驹桥。凌晨4点的北京，被他们点亮。北京最热闹的地方，不是故宫，不是长城，而是东六环的马驹桥。在这里，你能看到当代最底层的打工人。

为了抢到一单活，这里的人凌晨四点已经在大街上等候雇主了。

老胡今天抢到了一份清理建筑垃圾的活，他要坐2个小时地铁赶到工地，从早上7点半干到下午5点半。再乘2个小时地铁赶回马驹桥，才能拿到240元。

但他还算是幸运的。更多没有抢到活的人，今天就只能省吃俭用。一位已经在马驹桥抢了三年活的人说，即使来得这样早，还是经常抢不到活。

除了每天起早贪黑抢活干，一年365天，他们没有休息天。

我来来往往，我匆匆忙忙，

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

在北京、在杭州，在全国各个地方，

有多少人为生活奔波，因为忙，所以盲。

他们忙得分不清欢喜和忧伤，

他们忙得没有时间痛哭一场。

五

李宗盛这首《忙》，以其深刻的歌词和动人的旋律，表达了对现代生活的独特理解。

它善意地提醒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我们不应该忘记感受生活的美好和人生的意义。

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了理想而忙，为了他人而忙，为了家人而忙，为了不让别人失望而忙，也为了自己而忙。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品味生活的甜酸苦辣。

生活不易，且行且珍重。

这，也是李宗盛创作这首歌的初衷。

作者简介：杨新元，中国作协会员，浙江日报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