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过去看未来,科幻文学路向何方?这场研讨会在探寻答案

潮新闻 记者 赵茜2023-12-04 23:29全网传播量1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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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是科幻文学蓬勃发展的一年,无论是ChatGpt、航天工业等科学技术衍生的未来想象,还是《三体》《流浪地球》等不断涌现的影视作品,又或者是第81届成都世界科幻大会上激烈的思想碰撞和文化交流,都让人们感受到了科学碰撞幻想的魅力,也开始思考中国科幻的发展进程。

科幻小说的创作者是如何看待科幻文学的?他们又是如何走上科幻写作道路的?12月3日,“科幻小说:过去与未来的互文”研讨会在浙茶梅坞庄园(梅家坞2号)展开,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燕垒生,科幻作家张潇、知名网络作家疯丢子、卧牛真人和青年作家蒋话共聚一堂,探索网络文学和科幻文学双向赋能的新可能。

不写未来的科幻小说

谈起科幻创作,深耕历史科幻多年的燕垒生给出了独到的见解。

燕垒生是中国第一代网络奇幻小说创作者,也是继《寻秦记》作者黄易之后,大陆创作“武侠科幻”的第一人,代表作有被称为“东方史诗”的《天行健》系列和凝练历史叙事和武侠想象的“武功院”系列小说。

“我们现在的科幻小说,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向未来,一个是向过去,无论哪种方向,都是以科学的态度去幻想。”他表示,这不同于人们日常对“科幻”的界定,“一般人心中,科幻写的是未来、太空和外星人,写的是目前还没有发生的故事,但实际上,对过去的幻想也是科幻,只要是不是胡思乱想,是基于科学的创作的小说,同样是科学幻想小说。”

“科学幻想”这个名词出现的时候,燕垒生刚读小学二年级,“当时我看的一本科幻小说叫《橙黄色的头盔》,因为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区别,读完后在想,这个头盔是哪里卖的。”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读的是科学幻想小说。

在燕垒生的记忆里,中国科幻的第一次黄金时代,开启于1978年,“当时郭沫若在全国科学大会发表著名演讲《科学的春天》,涌现了一批优秀科幻创作者,现在想起来,当时不仅出现了郑文光先生《飞向人马座》等描写太空旅行的小说,还有一些很特别的小说,比如童恩正的《古侠迷雾》《雪山魔笛》等,这两篇科幻小说写的不是未来,文中也没出现什么科学技术,但仍然标准的科幻小说。”

1989年,在轰轰烈烈的创作浪潮的影响下,燕垒生动笔写了第一篇科幻小说《瘟疫》,他回忆,当时还没有网络,《瘟疫》是写在本子上的,直到2000年他买了第一台电脑,才把这篇小说挪到网上,“这篇小说后来被发表在《科幻世界》上,并获得2002年的银河奖。”

此后,燕垒生笔耕不辍,相继写了十几个短篇小说,成功将传奇小说色彩融入科幻创作中。

而他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天启》,也延续了“武功院“系列方子野的故事,以曲折离奇的情节和极具传奇美学色彩的想象衍生,更从容地呈现出历史科幻小说特有的传奇美学,“我创作的科幻作品也不算多,现在我有了更多的创作时间,希望能给读者带来更优秀的作品。”

科幻,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燕垒生的讲述,勾起了科幻作家张潇的一些回忆。“我的启蒙读物是刘兴诗主编的《中外科幻小说大观》,我记得,那本书里收集了很多国内外的优秀科幻小说,让我感受到了科幻的魅力;小时候看得一些影视作品让我印象深刻,比如1993年的科幻冒险电影《侏罗纪公园》《西部世界》的电影版等等。”

张潇说,他喜欢的科幻作品有很多,但是提起“科幻”这个词,最先涌入脑海的,还是乔治奥威尔的《1984》和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等小说。“《1984》的大部分内容作者1948年他在苏格兰Jura岛写下的,小说具有一定前瞻性和预言性,至今仍让人感到恐怖;凡尔纳的小说是与现实紧密互动的,在《海底两万里》这本书中,他构想了一艘名为‘鹦鹉螺号’的潜水艇,后来美国推出的世界第一艘核潜艇也被命名为‘鹦鹉螺号’。”

今年10月,张潇刚刚凭借《和故事有关的故事》获得第34届中国科幻银河奖最佳中篇小说奖,在他看来,科幻提供前瞻性的科学设想,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概念,涵盖着多种类型的创作,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遥远,而是一种基于过去着眼当下共享未来的方式。

“关注过去的才有可能着眼未来,因为未来不是空中楼阁,科幻小说的核心,其实不是科学技术,而是基于科学观念的,一种科学认知的态度。所有科幻小说,不仅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都会体现出某种传统性和方向性。”张潇说,今年成都世界科幻大会之后,《时空画师》获奖,更让他意识到,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专注民族科幻小说创作的科幻作者,或许能得到更多读者的认可。”

刻画“神性”,一把双刃剑

“小时候我看的第一部科幻作品是《小灵通漫游未来》,我妈给我买的,因为没看过这类书,感觉特别惊奇,后来我就自己去网上找书看。那时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本书,应该是《沙王》,讲的就是一个沙盒里的沙虫产生的文明冲突。”研讨会现场,青年作家蒋话说起了自己与科幻结缘的经历。

在他看来,科幻小说最迷人的地方,就是是其中蕴含的哲学思维,“比如阿瑟·克拉克的《神的九十亿个名字》,探讨的是科学和宗教的关系;还有特德·姜写的《前路迢迢》,只用区区2000字,讨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哲学命题,即‘自由意志到底存不存在’。这些作品都可以让人们产生哲思的,无论是向前看或者往后推,都很有启发性,这大概是科幻特有的吸引力。”

网文作家卧牛真人说,自己也阅读过叶永烈、王晋康、燕垒生等名家的作品,并因此走上了科幻创作的道路,“差不多读大学的时候,网络逐渐兴起,我也开始写作,想要把科幻和网络文学结合起来,但我发现,科幻和传统意义上的通俗文学,有个不太兼容的地方,传统通俗文学面向普罗大众,特别强调人的欲望,人的安全感,还有人对财富的渴求,科幻文学则会把这种情感抽离,它会把时间和空间拉得很长,把个体变得无限渺小,这种情况下,读者会自然而然摆脱对动物性和人性的追求,慢慢拥有一种神性,或者说一种哲思。”

这种“神性”,就像是一把双刃剑,赋予科幻作品魅力的同时,也会让科幻作品的受众局限于一小部分人,牺牲一定的商业化考量。

不过,随着网络文学的蓬勃发展,此类情况也在发生变化,“经常看网文的人估计会发现,很多小说或多或少都带有一定科幻元素,与传统的类型文学有明显的差异。比如,金庸小说中主角的成功之路,是从得到一个武学秘籍起步的,现在的小说主角,得到可能不是命题,而是一个系统,他脑子里可能会出现一个东西,只要每天按部就班地修炼,就能持续进步。”卧牛真人说。

他认为,科幻文学的发展是与时代发展同步的。进入了数字化时代后,人们无法离开电脑、平板和手机生活,通俗小说的创作思路也因此发生变化,“现在哪怕是最没有经验的人,也不会相信有人能够仅凭一本秘籍成功,大家只会相信,如果脑中有一台电脑或者很强大的系统,这个人才会变得很强大。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只能说创作和现实绑定得非常深。”

网络作家疯丢子也有着相似的想法,在她眼中,科幻作品就像一个群像戏,这种创作会以史诗般的笔触,将主角置身于特别宏大的历史中,让人心生震撼。“但对创作者来说,看多了科幻文,会发现很难写一个活得很久的主角,而网文读者大多喜欢爽文,希望厉害的人可以活到最后,某种程度上也导致了科幻的小众。从这个角度来说,创作者还需要思考,如何融合网络文学和科幻创作的优势,向读者呈现更精彩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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