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关关雎鸠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差参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釆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翻开《诗经》，第一部分是《风》，第一篇是《周南•关雎》。《诗经》，是中国古代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的诗歌，共311篇，其中6篇只有标题，没有内容。在内容上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其主要反映：先祖创业的颂歌，祭祀神鬼的乐章；也有贵族之间的宴饮交往，劳逸不均的怨愤；更有反映劳动、打猎、以及大量恋爱、婚姻、社会习俗方面的动人篇章。

《周南•关雎》作为《诗经》的第一篇，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周南，是指周以南地区，也是周公姬旦的封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诗歌很美：鸣声关关的雎鸠，在黄河水中央的陆地上。贤良美好的女子呀，是君子的佳偶。那么问题来了，雎鸠是什么鸟？一说是鹗，即鱼鹰。雎鸠，亦作“王雎”。鸟名。《尔雅•释鸟》：“鴡鸠，王鴡。”晋郭璞注：“雕类，今江东呼之为鹗，好在江渚山边食鱼。一说是斑鸠。木心《文学回忆录》中认为可能是斑鸠。雎鸠，雎是睢水、雎河，一说在河南，一说在湖北。“鸠，旧说是鹫，但鹫非吉鸟，声亦非关关。鸠，可能是斑鸠，雎水上特有的鸠。”还有一种说法是雉鸡，即山鸡、野鸡。我个人从美的角度认为班鸠的可能性大些。当然三千年前人们如何认为不好揣测，或许到处都能看到的雉鸡才是正解。我童年在外婆家时，曾非常向往得到邻村阿公家的一根长长的雉鸡尾羽，拿来正好作扮戏中的大将角色呢。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想追求她，要么是不敢，要么是追不上，这种单相思，自古至今实在太多了，于是醒时梦时都想着她。这种感觉最为折磨人了，而思念之情悠悠不绝，在这样的夜晚翻来覆去难入眠，实在是无法忍受。你看，不管过去三千年与否，人们在爱情上的表现仍然送别不大。

参差荇菜，左右釆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长长短短的荇菜，向左边向右边不停采摘。那姑娘美丽又贤淑，实在太喜欢了，弹琴鼓瑟，向她求爱。有没有追到？这要看这位小伙子自身是否够出色，是否与姑娘般配了。既然他有这个勇气，从自我肯定看，应该还是般配的。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芼（mào）：选择，采摘。长长短短的荇菜，或左或右把它采。美丽善良的姑娘，敲着钟鼓来取悦她。虽然诗没明说，我感觉这最后二节，应该是小伙子娶到了这位美丽姑娘。琴瑟友之与钟鼓乐之，应是结婚后的愉悦情景的描写。

作为《诗经》的第一篇，历来对此评价很高。认为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在孔子看来，《关雎》是表现“中庸”之德的典范。整首诗从关关之鸟的和鸣声写起，不管“雎鸠”到底是种什么鸟，以鸟类鸣唱来比喻君子淑女这对男女之间的爱情，双方地位相等，爱情含蓄而美丽。内容也不复杂，这位君子见到一位淑女，第一印象很重要，见了就离不开了，得不到时“辗转反侧”睡不着，而追上了，就“钟鼓乐之”很开心。这种以婚姻为目的的爱情，有明确指向婚姻、表示负责任的爱情，“乐而不淫”，为社会所赞同。诗中有得不到的忧愁，但“哀而不伤”，并不让人陷入忧伤的泥淖中而不能解脱。孔子从中看到了一种具有广泛意义的中和之美，借以提倡他所尊奉的自我克制、重视道德修养的人生态度，《毛诗序》则把它推许为可以“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的道德教材。

我们认为《国风》中的诗歌，是民间的诗歌，是反映普通劳动人们的诗歌，但这个《周南•关雎》中的“君子”家中齐备琴瑟钟鼓之乐，恐怕是有相当的地位的人，也许是贵族之家。

本诗对后世的影响重大。整首诗中的词语，都成为经典之词，不管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初见，还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恋爱中的烦恼，还是最后“琴瑟友之、钟鼓乐之”的快乐，都成为了爱情婚姻生活中令人无法忘怀的一幕。而我们的生活，也因有了这首《《周南•关雎》而甜蜜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