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国际电影节拿奖的《老枪》，讲了一个跟不上时代的人的故事

在刚刚结束的第36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上，犯罪题材影片《老枪》获得主竞赛单元最佳艺术贡献奖。

导演高朋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时，说道：“在这些年的创作中，我经常遇到陌生人初次见面，为了艺术创作分享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坦诚相见。我希望电影可以让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更早一点，高朋导演在东京接受了记者的专访，他说，《老枪》是一个关于跟不上时代的人的故事。影片再现了上世纪90年代东北工业小城的飞速变化，祖峰饰演的工厂保卫科干事顾学兵，困在家乡的生活里，曾是射击运动员的他，在压抑与困顿中，举起了一把自己制造的枪。

“东北文艺复兴”其实是现实主义的复兴

上世纪末，东北工厂凋敝，窃案此起彼伏，保卫科干事顾学兵面对同事跟窃贼的同流合污，无可奈何，但当他发现自己爱慕对象的儿子也游走在犯罪边缘，他试图把对方拉回正道。

这不仅是顾学兵的故事，也是一群下岗工人的故事，有我们熟悉的东北伤痕文学的味道。

谈到今年以来有很多“东北文艺复兴”的影视剧，关注那些身处失意时代的人们，比如年初爆火的《漫长的季节》，高朋觉得，与其说是东北文艺复兴，更像是现实主义电影的复兴。

“大概2017年后，有一批年轻导演开始回归到现实主义创作，比如我同班同学白雪导演了《过春天》，这几年我关注到有很多这样的电影出现，包括我前一阵看的《河边的错误》，特别喜欢。”

上世纪80年代至本世纪初的东北地区，因为经济形态的转变，发展进程本身就跌宕起伏，也改变了无数普通人的命运。高朋觉得，对于关注现实的创作者来说，自然会关注到那个年代，“把一个人放在那样一个变化的年代，就会产生很强烈的化学反应。”

而这已经成为让当下大众共鸣的时代情绪。

所有导演梦寐以求的创作条件

已经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16年的高朋，从业经历丰富，拍广告也拍过网剧，但就是没什么机会当电影导演。《老枪》缘起于2018年的中国青年电影导演扶持计划，到现在片子终于面向观众，他坚持了5年。

眼前气定神闲的高朋，有着很多新人导演没有的成熟，“到我这个岁数觉得梦想挺扯淡的，你坚持下来做到某件事情，其实是你活该，因为你有这个执念。一方面可能没法面对放弃了的自己，另一方面我在想让孩子看到一个什么样的我。”

虽然这是高朋导演的第一部电影，但演员阵容相当豪华，由祖峰、秦海璐担当男女主角，还有青年演员周政杰，以及冯雷、邵兵等资深演员出演，高朋对这次拍摄经历很满足：“是一个非常幸福的过程，一切都是由我决定的，没有受太多市场干扰。

大部分新人导演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特别幸运，我的出品方陌陌影业和出品人唐岩先生，对我有足够的支持和信任，给我很大的空间和信心去发挥。”

在他写剧本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祖峰这张脸。祖峰一直是他非常喜欢的演员，而且个性很像顾学兵——看起来外表温和沉默，说话软软的，但内心深处有某种强大的坚韧的而且界限分明的东西。

秦海璐呢，就像一个在东北生活的活字典，电影里很多生活的质感和表演的细节都由她给予、创造。

电影中还有一个很亮眼的年轻演员周政杰，他饰演秦海璐的儿子晓军，有着少年的倔强和莽劲。

高朋在看《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试镜那天，看到他一个人在门口靠墙站着，脸上写着不屑、张狂，“他的性格特别击中我，作为一个年轻演员，或许在技巧上是欠缺一些方法，但他身上有一种特别可贵的东西，就是非常真诚和投入。”

不是想象中的东北

《老枪》讲的是东北故事，但环境看起来又没那么东北。“我没有刻意地非要让它不一样，都是缘分。”

高朋一开始想在冬天拍，“毕竟冬天真的很有魅力，大雪的凛冽萧瑟，压力感十足，对美术也是一个巨大的帮助，能把很多不对的痕迹掩盖掉。”

没想到疫情，停拍两个月之后就是夏天了，高朋想，那就拍一个燥热的炙烤的东北吧，所有人永远热得满头是汗，也很压抑。

结果从第一天开拍，就开始下雨，一点儿都不热。

怎么办？

高朋顺势而为，“我挺喜欢变化的，变化可能都是机会，当他们特别发愁地跟我说我们赶上了40年来东北最大的一个雨季，我说太棒了，我们就拍雨！最后就呈现出了电影现在的样子。”

《老枪》里，有些动作场景还能看出港片的味道，特别是片尾紧张的喋血枪战，几个人的站位有着很强的形式感。高朋说，可能受到了杜琪峰潜移默化的影响。

其实《老枪》在电影节放映的版本声音部分还没做完，导致口型出现了一些错位，目前国内的上映计划已经在推进中了。

采访最后，高朋向所有人推荐这部电影，“这是一部关注现实的电影，也是一部足够类型的很带劲儿的电影。它讲一个八九十年代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关于现在的故事，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希望大家会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