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后，在东京走进这位杭州导演的“草木人间”

浙江出品的电影《草木人间》入围了第36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于10月28日下午在东京全球首映。

我们杭州老乡、导演顾晓刚在这届电影节上真的很忙——他除了参加电影的映后活动外，还与日本知名导演山田洋次进行对谈，10月31日晚，又上台领取了2023年度“黑泽明奖”特别荣誉，成为继侯孝贤、陈凯歌之后，第三位获此奖项的华语导演。

《草木人间》的英文名是《Dwelling by the West Lake》，也可以翻译成“西湖栖居图”。西湖、龙井茶山，拱宸桥，北山街，雷峰塔……在顾晓刚的镜头下，这些地方都被拍得纯粹且静谧。

此前，我们在东京对顾晓刚导演进行了专访。

他自带江南文人气质，温文尔雅，讲话缓缓的，落座后，他看到地上被人丢弃的小票，下意识地起身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春江水暖》就像是他的化身，从他对家乡温情的注视里生发出来。但这次的《草木人间》很不一样，作为顾晓刚导演的“山水图”系列第二部剧情长片，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在东京忐忑的每一天

10月28日《草木人间》全球首映，映后交流时，顾晓刚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开场感谢主创团队时一度漏掉了人，后来回答到一半突然想起还忘了感谢台下的配乐大师梅林茂，甚至，他自责话太多导致其他演员没有很多时间交流。

隔天，顾晓刚回想起当下的感受，还是非常紧张。这种紧张像洋葱一层层地紧密包裹。

“因为是《草木人间》全球首映，《春江水暖》又在东京上映过，听说日本观众的反馈很好，但这次的风格很不一样，会有点忐忑。我们好多主创也是第一次看，特别是演员，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更何况台下还坐着很多前辈导演，比如山田洋次等。明天还要和山田洋次导演对谈，作为一个年轻导演领取‘黑泽明奖’，这些都使我很忐忑。”

跳出舒适区的探索

《草木人间》以西湖茶山为背景，现代化地演绎了传统民间故事“目莲救母”的情节，故事却跟传销诈骗有关。顾晓刚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题材？

顾晓刚说，他想尝试完全不一样的电影风格、题材和制作方式，如果说《春江水暖》的制作还偏独立，那么《草木人间》则开始尝试工业的电影制作方式。

电影中山水诗意的美学呈现，还是那个观众熟悉的顾晓刚，中段部分用了极致的影像化表达，用主观视角沉浸式代入，有意和首尾形成极致的反差和段落感。

顾晓刚觉得，如果用比较诗意的语言方式，势必会比较客观。虽然这样的艺术表达，某种程度上是他的舒适区，“但每部电影对导演的意义都不一样，我在《草木人间》里选择面对普通观众，希望他们能体会到传销的危害、精神控制的套路，希望我的父母、亲戚都能看懂，因为我家人也被骗过。”

在前期调研中，他也看到很多传销以及大型培训，都会使人进入一种癫狂和亢奋的状态，家人之间的关系受到影响，最后精神上陷入不可理喻和歇斯底里。

作为一个创作者，他觉得有必要和义务，在影像上做一些探索和尝试。

和这群职业演员合作很幸运

顾晓刚的忐忑其实在建组初期就有了。制片规模大了，人变多了，想的东西也更多了，“刚开始见这些演员都会有点害怕，特别第一天拍戏，因为之前的电影制作中还没有和如此大量的职业演员在一起创作。”要知道《春江水暖》里那群非职业演员几乎都是他的亲戚，大家私下都很熟悉了。

顾晓刚再三表示很幸运。

“不管蒋勤勤还是磊磊，都已经是很成熟的演员，然后再加上他们对《春江水暖》的认可，他们期望来尝试这种偏现实主义的创作，褪去所谓的明星光环，把自己完全落地交给我们。其实我们的制作方式比较特别，注重真实和情感。蒋老师积攒了人生很多的能量投入到片子里，吴磊一开始还不敢接演，后来才知道是他这个摩羯座很认真，答应了就对自己有一定的要求，开拍前他就养植物做准备了，一个很阳光、纯粹的男孩。”

这就好像谈恋爱，一旦确立关系后，每个演员都非常职业。

顾晓刚说，这次拍摄，让他体验到了导演和演员之间需要彼此在艰难的时刻交换灵魂，大家才能创造属于彼此的世界，把戏发挥到极致。经历这一次拍摄，他满足了。“因为对创作者来说，完成比完美重要，特别我还在学习阶段，完成了，你就得到了最大的创作经验。”

他也坦然接受现在的忐忑，这就是一个创作者的成长必经之路。

就像顾晓刚在领取 “黑泽明奖”时说的，“接下来会在发现电影是什么的旅程上，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