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生活|洋羌花儿向日开

潮新闻 潮客 桑洛2023-10-08 07:04全网传播量48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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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可以开很久,那是记忆中的花朵,盛开在脑海中。

母亲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把院子南边一种植物清除,任由它们生长。其实,母亲有点强迫症,除了它们之外,其他的杂草杂树都已经清理干净。就说那恼人的杠板归,也被母亲捡出石子,刨开土来,连根挖了个干净,晒干烧成了草木灰。

这个植物,宽大的叶子,似乎百无一用,在我眼里看起来就是杂草。我天天在院子里疯玩,从来没有注意过它们的生长。而它们,在一场风后,一场雨后,就飞速地向上生长,一直高过院墙,探出头来。

秋天的气息刚刚抵达院子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学回家,见母亲剪下一朵金黄色的花儿,插在一只粗糙的土陶里,犹如向日葵一般,真是好看。

妈,这是小向日葵?我抬头问母亲。

不,不是。你猜是什么?母亲逗我。

我摇摇头。乡间的人们,此时不是在忙庄稼,就是坐在门口挤堆唠嗑,很少有像母亲一样看看书,还插个花儿的。

你跑到院子南边看看。母亲努了努嘴。

南边?我一脸疑问,跑到院子南边。只见南边我印象中的杂草迎风摇曳,上面开出一朵朵金黄色的小花,这正是母亲插在花瓶里的花儿。

好美啊!真像向日葵。妈,这是向日葵的姐妹吗?它们会不会长瓜子。想到冬天暖阳下,磕着瓜子的美景,我不禁向往,口水滋生。

这哪跟哪呀!这是洋羌!母亲笑了。

洋姜?我听成了洋姜。可以吃吗?

可以呀!母亲转身回屋,取了把小锄头,将枝叶捋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往下挖,不一会儿就挖到了一块茎状的东西,圆圆的样子,有点像芋头,又有点像生姜。

母亲取下一小块,向我扬了扬手,要不要尝尝?

这能吃?

能啊!以前生活困难的时候,要吃这个还吃不到呢!现在呢,给猪吃,猪都不想吃啦!母亲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那时生活条件差,洋羌长在最贫瘠的土壤里,生命力顽强,又可以生吃,炒,腌,可以用来煮食或熬粥,腌制咸菜,晒制成干。

母亲将洋羌洗净,递给我,我半信半疑咬了一小口,味道有点像生土豆,我呸地一口,全吐出来了,妈,不好吃!

母亲不由笑了。这洋羌当年可是网红作物呢!

你看它们多顽强,开的花儿多好看。即使现在很少人欣赏,它们还是向着阳光开放!洋羌最高的已经是一人多高了,夜幕下的母亲需要仰视,看着它们。母亲的话有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与洋羌的对话。

长大后,知道洋羌又叫番羌,也有叫洋姜,鬼子姜的,沾了“洋”和“番”两字的,估计都是某个时期的外来物种,又有叫五星草,或是菊薯、菊芋的,这个应该与它开的花有关,它们是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

乡居的村子的路边,也有好多这些洋羌,长得一人多高,每年夏深与秋天的时候,开出很多漂亮的花来我,却很少人注意到它们。它们就像很多被遗忘的物件一样,被人们遗忘在乡野的角落里

我常常摘一朵,插在粗陶的瓶子里。插在花瓶里的洋羌花,还可以开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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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