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云中锦书,从来都是月满西楼的向往。而不论是提笔倾诉,还是展笺陈阅,这份私密和真切我们有多久未曾感受了呢?
艺术是光,当我阅读这一封封艺术家的书信的时候,一种光芒映射在我的眼中。它们充溢着真、美与爱的能量,仿佛指尖轻触,就能感受到遥远那一端传来的书写的温度。它们从不同的时空寄给我们,吐露心灵的密语,呵护时光的情感,穿过岁月的变迁与永恒,云烟遥寄在我心中,顷刻之间月满西楼。
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一书中说:“实际上没有艺术,有的只是艺术家而已。”正是一个个血肉丰满的艺术家的人生和他们的作品,构建了人类的精神世界并感动我们。在此,我们看见那些独一无二的奇思狂想,也听见日常生活的欲说还休;那些挣脱窠臼的叛逆勇气还有传承历史的守望和情怀。
卡萨特给卡耐基艺术博物馆的信
“买这幅画吧,像您那么富有是令人羞愧的,购买这幅画将拯救您。”在一幅委拉斯盖兹的画前,玛丽·卡萨特对身旁一位气宇不凡的男士说。
詹姆斯·斯德尔曼是1891年至1909年期间纽约城市银行(现在花旗银行前身)的行长,之后是银行董事会的董事长。他的银行为那些世纪之交的繁荣昌盛的大工业集团提供服务。而卡萨特欺负斯蒂尔曼的方法就是把他变成一名收藏家。
埃德加.德加 玛丽.卡萨特肖像 1884年 华盛顿史密森研究院国家肖像馆
1911年,或许是春天的一个清晨,也可能是美好的下午茶时光,斯德尔曼带着给卡萨特的小狗买的Tifuniy的项圈和食碗敲开了她的门。61岁的斯德尔曼终于勇敢地向67岁的卡萨特求婚。尽管天气晴和,小狗欢快,阳光或许透过窗棂给这一刻洒上金粉,如祝福笼罩。但他坚定的求婚还是遭到了坚定的拒绝。
“我不能让他老想着我。”她干脆装病说:“他一定会高兴摆脱这样一个又老又病的女人,我是为他着想。”
卡萨特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会被浪漫打动的女人,而现实也没有给浪漫一个发酵的机会。斯蒂尔曼于七年后去世,没有等到他老年的这份爱情。
卡萨特 蓝色椅子里的小女孩 油画 1878年 华盛顿国家画廊藏
玛丽·卡萨特1844年出生在在匹兹堡一个成功银行家的家庭。她自幼就随家庭生活在美国和欧洲,在21岁的时候定居巴黎学习艺术。她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唯一的一次结婚的愿望被当做一个玩笑被拒绝后,她甚至没有爱情生活。但她的画作却是以母亲与孩子,家庭生活与朋友为主要创作题材,《蓝色椅子里的小女孩》中占据整个画面的蓝色和彩色小花在光中闪现出纯净而又斑斓的色彩,小女孩白色裙子上透着淡粉,聚集着所有的高光,点亮画作的主体。
《做针线的年轻母亲》实际是没有关系的两个模特的摆拍,但艺术家高超的对光线和色彩的明媚柔和的处理,使人物包裹在一片温情脉脉之中,是画家笔下的光和色成就了这一份母女深情。由于早年画作反复被沙龙和展览拒绝,卡萨特一生都崇尚艺术的自由和平等。在她功成名就之后,也从来不参加任何艺术评审。
卡萨特 做针线的年轻母亲 1900年
1905年,她在给卡耐基艺术博物馆的信中拒绝了加入评审委员会的邀请:“当然,我认为艺术评审委员会体系的作用是引领,特别是卡耐基艺术博物馆的展览,毫无疑问的是向着总体更高层次的引领。但是对于艺术本身来说,出于天才头脑中原创火花的迸发,而这一灵感火花是不应该被熄灭的。”她进一步陈述着她的观点:“什么将是经历检验后依然留存下来的,什么是培养和成长的核心,这就是——独立。”
卡萨特 采摘水果的年轻女子 1891年
1873年卡萨特在法国见到埃德加·德加的画作后就非常着迷,这两位艺术家终身关系亲密,相互欣赏。1922年,卡耐基艺术博物馆购买收藏了卡萨特1891年的画作《采摘水果的年轻女子》。在又一次给卡耐基艺术博物馆的信中,她无限怀念地提到德加对这幅画作的欣赏和评价(那时德加已去世五年),“没有任何女人有权那样画。”崇拜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也凸显出画家男性刚硬角色自居的个性。但他俩终身都只是朋友和同行,两人最后都双目失明,孤独终老。
拉萨特 洗澡的孩子 1893年
卡萨特是一位美国人,但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法国度过并获得极大的名声。她性格刚强,与法国印象派圈子既相融洽又冲突不断。她一直是印象派的坚定践行者、推广者和藏家。她自己收藏印象派同行的作品,同时介绍自己富有的美国友人购买艺术品,比如富有得“令人羞愧”的斯蒂尔曼先生和收藏家哈夫迈耶家族。在19世纪60年代,美国没有伟大艺术的公共收藏,卡萨特帮助创立了这项事业。“即使卡萨特小姐从未画画,通过她引入的杰作数量以及她对美国收藏的直接影响,也必定会使她在艺术史中占据一个永恒的位置。”
她那位成功银行家和失败追求者斯蒂尔曼先生认为:卡萨特可爱、古怪、孤独、热烈……
她比他年长6岁,多活8年,不知在后来孤寂失明的生命末年,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想起他。
卡萨特作品
卡萨特作品
卡萨特作品
卡萨特自画像 1878年 The M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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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