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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来丨从梁朝伟的眼睛里，李安看到了什么
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梁朝伟哭了。
在之前，导演李安发表了一段深情的致辞，祝贺他荣获终身成就金狮奖。李安说：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梁朝伟是一个导演的美梦。
李安接着又说：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表达出比长篇大论还要丰富的情感。
梁朝伟在颁奖现场落泪
01
梁朝伟的眼睛一直是他演艺生涯中最引人注目的话题，最具标志性的符号。回顾他的电影作品，一个眼神就足以勾起无数观众的感慨。
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重庆森林》里警员633在空姐女友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后开始与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对话。
他责怪那块“香皂”，目光投向它，试图从它渐渐消瘦的外表中找寻答案。他埋怨着那块“毛巾”，眼睛注视着它，视线中满是整日被泪水浸润的悲伤，他甚至安慰那只玩具熊，试图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但在那一刻，无论他怎么劝慰，他的眼睛里总是透露出一种无法触及的孤独和深沉的忧郁，如同深邃的海洋，深埋在他的瞳孔深处。
《重庆森林》剧照
对于梁朝伟而言，演戏，是一扇窗，让他有发泄的地方。
《一代宗师》里梁氏叶问面对密密麻麻如猛兽般凶猛的围攻时，他眼睛中却尽是沉稳和自信，目光如同磐石上倾泻而下的浪潮，扫视着每一个对手，透过眼眸，他似乎早已洞穿了敌人的内心。
《一代宗师》剧照
《花样年华》中周慕云坐在车后排，静静地凝视着苏丽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凝结成无言的爱意。他的眼神是如此的专注和真挚，仿佛他只有在苏丽珍的眼眸里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花样年华》剧照
电影史上有着无数的演员塑造了无数的令人难以忘怀的角色。表演的高度在于能够透过神情或肢体动作，生动地演绎不同个性的角色，讲述不同的故事，深刻打动观众。显然，梁朝伟透过他的眼神做到了这点。
不信，可以再看一看《东成西就》里“香肠嘴”上尽显委屈而忍俊不禁的眼睛，正如李安导演所言：这早已超越语言。
《东成西就》剧照
02
李安在颁奖台上讲了两个小故事。其中一个是这样的。
“有一天在色戒的拍摄现场，我因为一场情感强力的戏而情绪崩溃，梁朝伟走到我身边。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语：导演，我们只是露个皮肉，而你会展露更多其它的东西。你必须照顾好自己。
我们总以为，是导演在帮助演员，但有时却恰恰相反，那次经历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力量。这既令人震惊又意义重大。”
《重庆森林》剧照
李安还讲了另外一个故事。
“有一次，在片场，我问他，你怎么不去休息？他说，我想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告诉他，不要浪费你的精力，因为我需要你在镜头前发光发热。
他说，聊天或八卦会浪费元气。阅读累眼，睡觉也很无聊。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什么忙的地方。
他去找我们的摄影指导罗德里戈·普列托。我们正在布置一个镜头，梁朝伟要开门往里看，同时镜头需要把焦点从开着的门逐渐拉到他的面部特写。无论是技术还是表演上，这都是很难完成的。
罗德里戈非常感动，因为梁朝伟问他，我应该站在哪里？他说我在这行这么多年，全世界拍了那么多电影。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大家根本不知道那个镜头有多难拍。”
《春光乍泄》剧照
04
梁朝伟在接过奖座时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他回头望向着李安，“你就是想让我哭！”
看似木讷的李安，确实在这个舞台上，以他的真挚读出了这篇堪称范例的表扬稿。有故事，更有提炼。
他是这样说的：
“那是一种激发你通过他去做梦和想象的灵魂。他是那种能引出你最好和最坏一面的演员，这对导演来说其实是一回事。这很难用语言表达，但就像是你无论如何努力隐藏的挣扎和困惑，都会不可避免地显露在眼前，迫使你不得不坦诚地面对它。”
如果他都不是电影人的梦想，那还有什么会是呢？
梁朝伟和李安
导演与演员之间的默契是相互成就的。伟大的导演往往有着严苛的要求，而卓越的演员也常常坚守着不可撼动的信念。伟大的导演与卓越的演员想要成就一部出色的电影，并不难，但要在之后各自漫长的生命旅途中继续保持这样的默契，却好似一个奇迹。
李安和梁朝伟正是电影界中难得的特例。
当李安将金狮奖递给梁朝伟时，两人目光相交。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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